“什么事情不能说?”小哥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兴致勃勃认出了闯入的信徒,“是您啊!”
“是啊是啊!”当日那个花衣裳的大嫂握住元黎的手,仿佛看见了亲人。
小哥:……
花匠小哥神色纠结地跟着这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来到了广场外。
不是什么大日子,广场上仍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朝圣的信徒。四面八方的人都将眼神若有似无地抛向正当中那一家人,倒让小哥省去不少麻烦。
花衣裳大嫂眉飞色舞,“听说他家遭了青蛙,老娘一气之下躺床上了。瞧,那就是周商人的夫人们。”
周商人领头,身后跪了一列妇人,通通揪着帕子,神色恹恹,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这也是他的夫人?”队尾坠着一名少女,梳着双环髻,看起来跟大户人家的婢子没什么两样。
“可不是嘛,他家可不止这么点人,”花衣裳大嫂啧啧两声,表示出对周商人的不屑,“这没名没分的家眷,都不配跟他上广场磕头呐。”
周商人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多亏了神巫宽容,他此次定会改过自新,家里除了日常开销,都会供给神明云云。
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外边的信徒完全不惯着他。
上回属于正式场合,大伙儿无论有没有焚香,但沐浴是肯定的,手里自然也不会带什么危险物品,便只好放任他干干净净回家。许多信徒对此耿耿于怀。
今日就不一样了。
周商人刚踏上这方地界,就有住的近的信徒赶紧回家,把家中快放坏的鸡蛋和菜叶拎了出来。
第一个鸡蛋砸上周商人的头时,他身后的大夫人吓了一跳。
近日的忙碌已经让这位大夫人神思倦怠,再加上她养尊处优多年,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立刻便慌乱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想要把这些鸡蛋和菜叶抖落下去,身上却响起了熟悉的咕噜声。
大夫人转过头,在身旁侍妾惊恐的眼神中,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怎么了?”元黎就看着那个夫人像发疯般撕扯着衣裳,周商人也跟着抖了起来。
花衣裳大嫂也很迷惑,“不会啊,虽然他们家老欺男霸女的,但这会儿都素服来忏悔了……”
青蛙神向来是公平的。
倘若你有罪,只要你把家资都捐出来,便能得以抵消。但它也不至于让你彻底活不下去,基本的吃穿用度还是可以留下,保障人正常的生活。
于是拜蛙神的信徒就默认,一旦像周商人这样,全家穿着素服麻衣前来,就算是有忏悔之意,神明也会消弭他的过错。
至于信徒丢鸡蛋,那都是正经可以吃的东西,金贵着呢,他们也不过想出口气罢了。
大夫人像被烫到一样,忙不迭地跳了起来,一只拳头大小的青蛙随着她的抖动,跌落在地,消失不见。
广场上充满了蛙鸣声。
这下不仅是大夫人,几乎所有的妇人,面上都浮现出惊悚的表情,抖落撕扯着自己的外衫,露出了内里丝绢材质的中衣。
只有队尾那个双环髻的少女,不知所然地退了两步,看着自己家这些人在广场上癫狂。
当元黎厌倦了这个把戏,只想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时,周商人及其家人已然麻木了。终于有使者出来,挥散周围的信徒,与周商人商议对策。
元黎便被花衣裳大嫂和小哥簇拥着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