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留下一句“我又不顶用,他得找账房”,接着徐徐煮茶。
裴真人听见动静,从内堂出来,将他们领进去。
浇花台的竹帘都被卷了起来,四面透风,坐在席间能观赏周围的花圃。
古原上气候凉爽,花时比城中稍晚些,这时几丛芍药玉簪开得正好,还有些叫不出名的杂花。
元黎在小垫子上坐下,紧挨着裴真人。
她今日穿了新的夏衫,正巧和裴真人同色,两人欣欣然坐在一处。
对面坐着的几位文士正在题诗。
一人提笔挥就,把写好的纸卷递给园中仆从,示意这是自己的贺礼,一会儿呈献给裴相公。
罗道卿与元黎对了个眼神,他也招呼人,神神秘秘地把麻袋递出去,又俯身同对方耳语一番。
仆从接了吩咐,收起袋子去后面准备。
引起了裴真人的注意。
“你们带了什么?”
“秘密。”元黎卖了个关子。
裴真人只是对他们的举动颇为好奇,于贺礼一事毫不在意,“叫我说就该空手来,不拘那些个繁文缛节。”
“你猜猜我送何物?”
“何物?”
裴真人的小僮上前来,手捧一枚陶瓶。陶瓶略粗糙,其中插了一枝芍药。
她说,“这就是我的贺礼。”
“倒挺朴拙。”元黎觉着跟浇花台很是般配。
裴真人噗嗤一笑,指着崎岖不平的瓶身,“认识一个烧窑坊,贱价出售一批徒弟练手之作。”
又指着那朵粉白大芍药,“看,庭外折的。”
方才小僮出去,就是给她摘花去了。
几人皆好笑不已。
趁主要人物还未到,元黎从袖子里抖落出一枚小盒子,放在案几上。裴真人翻开锦盒,里头塞了好几个香丸。
她闻了闻:“好香,有几味我还分辨不出来。”
裴真人在自家道观做道士,日常活动除了排盘算卦,跟寻常女郎无甚区别,熏香也司空见惯。
元黎道:“说是安神香,夜里熏助睡眠,白日易做梦。不过我只在夜里试过。”
说话间,大和尚从堂外进来,依次给众人分盏。
他的茶刚刚煮好,才从炉子上下来,还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元黎吹散水雾,瞧见卢太守和一位老者相携而来,正是园子的主人裴相公。
裴相公笑意盈盈,身形清瘦,与丰腴的卢太守形成鲜明对比。
二人相继上座。
侍立在旁的仆从们,把文士们的笔墨放在席间,被裴相公细细品读夸赞。
卢太守一番引见。
这些文士不是太守的交情故旧,就是书院有名的职教,闻言自谦得很:“拙笔清词之作,不比相公与太守案牍劳形。”
卢太守又引见起和尚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