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碟子都端到半路了,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截了胡。
裴杼瞪大了眼,胳膊碰了一下魏平。
魏平惊讶地打量着郑兴成跟赵炳文,这俩人什么时候闹崩了?
众目睽睽之下,郑兴成一把将那一碟蒸鸭摆在自己跟前,一半拨给他,一半拨到了张如胜碗里,吃的时候还冷笑连连。
赵炳文今儿被张县令瞪已经受过气了,如今还被郑兴成欺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便摔了筷子:“郑兴成,你别以为太守大人说了你几句好便能嚣张至此!”
“看不惯就滚!”郑兴成佝着腰,斜眼睨着对方,眼中渗出来的阴翳叫人不寒而栗。
赵炳文都吓了一跳。
张如胜眼神一亮,粗着嗓子厉声呵斥:“对,快滚,省得在这儿挡地方,我早就看你这厮不顺眼了。”
一个没品阶的师爷,凭什么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赵炳文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两人因何发疯,但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刘岱,倘若刘岱在郑兴成这儿不好使了,他也便跟戳破了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其实……面前的青菜其实也不错,没必要一定要吃蒸鸭。
桌上瞬间消停,只是不时传来郑兴成突兀且意味不明的讥笑。
他早晚弄死赵炳文。
一顿饭吃得裴杼有些胃疼,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安生?他这小小的永宁县县衙,究竟何德何能凑齐这么多反复无常的人?
或许被他们影响,裴杼晚上睡觉还做了一场噩梦。尽管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但那刻骨铭心的心悸还是叫人分外不安。
“都是这些人连累的,吃得太好了才闹这些,明儿叫他们通通吃猪食去。”
裴杼嘀咕了一句,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再次入眠。
好在糟心的事儿毕竟只是少数,等到了第二日裴杼便忘光了,精神饱满地前去巡视香胰工坊招工。
今明两日招工,第一批先超过五百人,等生意打开之后再添些工人。
裴杼过来时,招工的地方已经排起长队。永宁县跟安平县两地的女眷一早得了消息,都准备过来碰碰运气。
招工的几个也都是两边衙门的人,因事先定下了招工要求,并不敢给认识的人开后门,直接按规矩办事儿。
也有人落选了不服,但是对此一下入选的人,便都闭嘴了。能被录用的基本上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勤快人,讲究不说,做事儿也麻利干净,输给这些人还真是不怨。
做工的很快就召得差不多的,难得是记账的,想要挑个认字儿的女眷,简直难于上青天。没办法,裴杼只能找到请张县令那边想想法子了。
站在这儿瞧了半天,裴杼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回头得招几个身强力壮,能以一当十人进巡逻队,日夜在此看守,免得有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作祟。”
魏平道:“县里只怕没有这样厉害的人。”
“以一当十?”王绰忽然呢喃了一句。
裴杼以为他认识:“王师爷有要引荐的好友吗?”
王绰微愣,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说起人选,倒真是认识一个,若是由他来,莫说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都不在话下。只可惜,那人与我已是敌非友,他若知道我的消息,纵使相隔千里也会追杀过来。”
裴杼摸不着头脑:“如此说来还是个仇人呢?”
“世事无常,早已是仇人了。”王绰无声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