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冉宿梦沉默了。是的,她脑子里就是在想这些问题,她为这些问题所困扰。她本来就是矛盾的、复杂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自己与白从霜的关系,她的理智与感情总在交锋,而她分不清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怎么了?难道这很可笑吗?难道她的烦恼不值一提吗?凭什么白从霜能这么冷淡这么平静地问出这样的话来?
冉宿梦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委屈多一些,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些情绪因何而起,难道只是因为白从霜此刻的态度吗?可白从霜什么态度都是正常的,她在期待白从霜以什么态度回答她呢?
冉宿梦感觉到痛苦。
或许她真的承载了太多压力,也太过压抑自己。种种原因?这很复杂。
“你想要我们是什么关系?”白从霜又问道。
冉宿梦依旧无法回答,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想。
“我并未掌控你的一切,你也不是无法反抗。你有自己的意志与精神,这是谁也无法摧毁的。”白从霜的声音依旧平淡、冷静,不急不缓地诉说着一切,“冉小姐,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
“你杀不死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在变强。我享受过程,但不仅仅是培养你的过程,而是与你相处的每一个过程。人类的体温、心跳、血液,你的眼神与动作,与你的每一次接触,你的每一次反应。”
“你的振奋或疲惫,你的脆弱或坚强,你的不安与坚定。你复杂且矛盾,极弱小又极强大,畏惧死亡又主动接受死亡。”
“在我眼里,你是特殊的人。而我想看看特殊的你能成长到哪一步,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冉宿梦以为,白从霜不会理会她刚刚情绪爆发近乎崩溃提出的问题。她还以为,那两句话就是白从霜给她的所有答复——但白从霜居然认真回答她了。
在情绪爆发之后,冉宿梦的情绪又近乎崩溃,她克制不住地鼻头发酸、眼前模糊,她努力想要将一切的情绪憋回去,但眼泪却从眼眶中滚落。她抬起手想要擦去泄露她软弱的痕迹,身体却被白从霜轻易掰了过来。
白从霜坐直了身子,她探手戳碰冉宿梦脸颊泪珠,感受着指尖湿濡。她问:“人类总是哭泣吗?”
“……是我总是哭泣。”冉宿梦啜泣着,“是我太过软弱。”
眼泪是她情绪唯一的宣泄口。除此之外,冉宿梦还能做什么呢?她得坚强,她得努力,她得积极向上,她不能让现实世界的人担心,也不想让白从霜觉得人类软弱可欺。所以是她软弱是她脆弱,而非人类软弱脆弱。是她不安恐惧,而非人类不安恐惧。她代表不了整个人类,她只是其中最平凡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白从霜一次又一次替冉宿梦擦去眼泪,她静静注视着仰躺在她身下的冉宿梦,注视着冉宿梦那一览无余的脆弱。
她抬起另一只手,按上冉宿梦柔软的肚子,就好似摁在兽类脆弱的肚皮,她感受着冉宿梦的体温与啜泣时的颤抖、起伏,感受到冉宿梦因她冰冷触碰而变得僵硬与不自在,感受着冉宿梦的呼吸和皮肤底下血液的流动。
“你现在的样子,非常诱人。”这只鬼居高临下般注视着冉宿梦,目光从冉宿梦的肚子上移至冉宿梦的眼睛,她与冉宿梦对视上,平淡的语气里蕴含着些许疯狂,“让我想要生吞掉你。”
“……”冉宿梦望着白从霜那双黑眸,望着那会动的黑色瞳仁,她无法说话也无法发出声音,睫毛颤动着又落下一滴泪,只用力咬住了嘴唇,甚至尝到丝丝血腥味……冉宿梦扭头移开了目光。
阴影笼罩下来,冰凉的触感覆上冉宿梦嘴唇。刺痛传来一瞬,冉宿梦还未来得及反抗什么,轻柔的舔舐、吸吮便将渗出的血液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