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淌过五行衍生后的河流,用过在树木上生长摇曳的火,雷电在天空轰炸,乌云密布,陆地淹没成海洋。
无不意预示着,他们的下一等级的生命即将诞生。
而在宇宙中心处,弥漫无数光亮,细微而烂漫,像是星辰,那是万千神明诞生的征兆。
苏佑和陆敞一起走过了无数年死寂,却是终于等到了万物初生。
几乎是狂喜而至,喜不自胜。
当时主神空间还是苍白又荒芜的,只有苏佑的一座宫殿屹立奢华,那是陆敞跑遍了所有世界按照他的心意打造的。
苏佑和陆敞刚刚在湖心处种了一棵小柳,一起躺在草地里碌碌度日,苏佑枕在陆敞的腿上,白发散落,散在陆敞腿上,又有丝缕落在地上,被青草勾缠,陆敞默不作声地拢了他的发丝,自己勾在指尖把玩。
“哥哥,我想要那面长廊上挂满镜子……”苏佑蹭了蹭陆敞的腹部,说:“好不好?”
其实苏佑没有多想,他就是随便一说。
“嗯。”陆敞不回话,一律应下。
“等其他人出生了,我们是不是就是……比他们大了?”苏佑骄傲地晃了晃脚:“我也就不是最小的了,也有人叫我哥哥了。”
“叫我哥哥不情愿了?”陆敞挑眉问。
“不是不情愿……”苏佑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弹起来,睁大眼睛说:“也会有人叫你哥哥……”
“你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苏佑皱了眉:“这,这怎么办?”
“……”陆敞轻笑:“怎么?不想让别人叫我哥哥?”
他说得轻佻,觉得这问题分外幼稚,苏佑不会较真,和苏佑开玩笑:“你原来这么自私??连别人叫我哥哥都不愿意。”
“这就是自私吗?”苏佑垂了眸,有些愧疚:“那我可太自私了,我不但不想让他们叫你哥哥,我甚至不想让他们认识你,我是不是很坏啊?”
陆敞一下噤了声,被苏佑毫无意识的话撩拨得心潮澎湃。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一个好神。”苏佑陷入自责,低下头,捏着手指。
“其实,我觉得,可以更自私一点。”陆敞咳嗽了一声,竭力装作正经,表示道:“比如把我关起来,不给别人看见什么的。”
“……”苏佑一脸疑惑:“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把你关起来……你就不能看到他们全都出生的模样了。”
“因为我……”陆敞收住声,闪开视线,不敢对上苏佑澄澈的眼眸。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这个。
把苏佑关起来,谁也不给看。
这宫殿打造出来究竟是什么心思,只有陆敞一个人知道。
后来世界翻覆演变,才有个词叫金屋藏娇。
这是陆敞早在最初就想对苏佑做的,但是他却不敢宣之于口,他怕会吓到苏佑。
他们等待了这么久,他怎么可以让苏佑看不到万物初生的模样。
但是,一想到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忽然间要有万物窥视,他就觉得戾气横生。
苏佑觉得自己自私,但其实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苏佑在光里出生,他在暗处衍生,两个人生来神性里就是相反的,这是天命从一开始就预计算好的对立。
但是天命没算到陆敞最快速的拥有了情感和伪装,用一张体面的面皮,哄了第二位神明做他的爱人。
以兄弟的名义。
他逆了天命,都还满足不了自己的贪欲,他才是枉为神明。
“没什么。”陆敞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我取给你找镜子,你好好休息。”
“哥……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苏佑感觉到陆敞情绪沉下来,想要追上去,但是脚步还没迈开,却神格忽现感应,他诧异万分。
一下停住脚步,浑身警惕着转身,一转眼,赫然看见他和陆敞种下的那株小柳已然倾颓,呈现枯萎的事态。
这是新出生的物种,生命力磅礴,根本不可能一下就枯死了。
而且他脚下草地枯黄,以一种极其细微难以察觉地速度缓慢蔓延。
苏佑隐约不安,皱了精致的眉头,又心里略微焦急地转回身,眼睁睁地看着陆敞的背影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