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旺,腿脚暖烘烘的,他有了闲情逸致,好心劝道:「巧善,做人不要那么死板。人都说厨子是肥差,为主子做菜,不容有失,得先尝尝味再盛出锅。喜欢什么尝什么,第一手盐要少放,尝一口,差点意思,撒点盐。尝第二口,还不够,再撒点。多尝两筷子,顺理成章。别老实过了头,你看看这里边,除了你,哪一个是瘦的?」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叫她名字,这两个字,虽然时时有人叫,但此刻从他嘴里吐出来,十分不同。名字之后,又全是关切的话,字字扣心。
思亲,思乡,思小英,怆情种种,一齐涌上,冲得她心神晃荡。
要是能多读点书就好了,兴许能写首好诗。她只认得几个采买记帐用的字:柴米油盐酱醋茶等,靠这些作不成文。她满腹心事亟待抒发,抓起他的袖子,把脸埋在里边,呜咽着诉说近来的无助。
他翻了个白眼,瞪着顶上的房梁无声吼:我不是你爹!
哭什么哭,他还没死呢!
担惊受怕这些天,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他一往外抽胳膊,那脑袋就晃,只得作罢。
她没醒,但接连吸了两次鼻子。
没准流了鼻水。
他嫌弃地发出一声长「咦」。
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他早掀翻走人了。
哼!
第10章纯一不杂
夜已深,再不困觉,就没得歇了。
以后再计较!
他将头扭到远离她的那一侧,放任自己睡去。
「巧善,巧善,醒醒……」
巧善惊醒,跳起来一看——还好,他早走了。
她揉揉眼,赶紧去开门。
秀珠进门,先找躺椅,一面搬,一面念叨:「冷了,你多烧个炭炉就是,不要离这么近,翻身时衣衫被子掉下去,引到火就糟了。」
「好。」
巧善背对着她掏炉灰,藉此遮掩脸红——他贪那点火光,将椅子搬近了。她知道这样不好,特地坐在小杌子上,想帮他守着。没想到哭着会睡过去,醒来就躺椅子上了。是她半夜犯糊涂,把他轰走,霸占了椅子?
「……巧善,巧善?」
「啊?姐姐,对不住,我睡迷糊了,没听见。」
秀珠知道她近来心里不好受,柔声说:「不要紧,我问你这丸子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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