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淮在长榻上闭目等了许久,那人才姗姗来迟。
他睁眼看去,对方却先一步绕他身后。
萧景淮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警惕,但又想到这是小六亲自带进来的人,总不至于是什么间谍,他便沉下心,不多过追究。
索性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殿下行动不便,还请允许小的为殿下宽衣。”
那人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刻意变了声线,在萧景淮身后的距离也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
态度倒是十分恭敬。
可她一开口,却叫萧景淮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哪来的大夫,怎么这么没有医德?
给人治病前还要喝酒?
萧景淮眉头一皱,但还是沉默的点头允了。
那人进来时,看见萧景淮右臂缠着绷带挂于脖间,心中微微一惊。
萧景淮怎么会伤成这样?
榻边烧着暖和的炭火,她解开萧景淮脖上的绷带后,便小心翼翼的褪去他右边的衣裳。
近几个月的带兵打仗,萧景淮身上的肌肉线条显得更加硬朗,极具力量感。
可萧景淮的右肩上却是赫然出现一个凝固住的血窟窿。
是贯穿伤。
她心道。
看得出经过反复的处理,但缝合的线路有些歪,伤口的边缘开始出现恶化的情况,隐约出淡绿色的出脓水。
血色也不干净,看来这伤口上还有毒没有清除。
她扫了一遍,心中便有了数。
萧景淮觉察到身后的人动作一顿,不由得侧目望去道:“本王的伤口如何?”
他余光瞥去,只看见那人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蓬松的毛领遮盖住对方的大半容颜。
但萧景淮对她长什么模样并不感兴趣,只是公事公办的问自己身上的伤,不带有一丝的人情味。
对方的指尖轻轻的摸上伤口的边缘,像是在查看一般。
军医中也有女大夫,有的女大夫还会比男大夫更细致一些,但萧景淮却还是因为异性的触碰,下意识的将眉心锁起。
他欲开口时,对方道:“余毒未清,伤口也出现恶化。殿下这段时间是否右臂一直提不起力气,到了夜里更是浑身都有麻痹之感,还难以入眠?”
萧景淮点头。
这人说得倒是一点都不错。
“若是不能再妥善处理……”
那人一顿,嗓音清冷平淡得像是外头的雪,又叫人觉得她话语权威。
萧景淮认真听去,那人竟叹息道:“怕是要截了这只手臂才能保命啊。”
“休得胡说!”
饶是向来稳如泰山的萧景淮听到这句时也是急了。
“你个庸医,先前军中的大夫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那人斗篷帽子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微的弧度,只可惜萧景淮没有瞧见。
“殿下稍安勿躁,小的只是说了最坏的情况,没说一定要这么做。”
萧景淮沉下脸,冷道:“你敢戏弄本王?”
这话说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人拖出去砍了一样。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