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之后……”
徐海话里带着浓浓的自嘲,脸上也挂着疲惫的笑容,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似乎只是自己的喃喃细语。
但沈念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淡淡开口道:“哪件事呢?”
徐海闻言眼神飘忽了一下,仿佛陷入了古早的回忆,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恭敬地看着沈念说道:
“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游轮突然不走了,沈小姐来厨房是需要我帮忙排查设备吗?”
说完,他便急忙起身向门口走去,想要帮忙排查游轮设备。
沈念淡淡开口阻止了他,目光落在了门口那个老旧的门把手上。
“不用我们去,其他人已经在排查了,我有点好奇,游轮这么崭新气派,厨房门把手怎么会这么老旧,好像用了很久呢。”
“奥这个门把手呀,”徐海笑了笑,用手抚摸了一下门把手,并动作轻柔地把挂在门上的挂历扶正。
“这老家伙都用了十年了,沈小姐有所不知这艘游轮是翻新的。”
“大部分设备都换过了,只有厨房这个小地方还保留着之前的模样。”
沈念看了看门上的挂历,保存很完整干净但纸张微微有些泛黄,底部年份显示着2014年。
沈念莞尔一笑,内心清明了几分:
“那这艘游轮应该有很多故事呢,你来游轮上很久了吧,对它应该很有感情吧。”
“害,其实也没有多少故事,我是十年前来的,那时候还是个小伙子,现在已经变成邋遢大叔了。”
“没有没有不老,你应该在游轮上有过不少朋友吧。”
沈念轻声说道,声音是少女特有的活泼甜美,脸上也挂着温暖的笑容。
“可以给我讲讲吗?我对海上的故事很感兴趣呢。”
“哈哈哈可以,倒是有那么几个旧人。”
徐海自嘲地笑了笑,在沈念的引导下打开了话匣子,慢慢讲起了尘封已久的故事。
“十年前,我和阿斐、方悦一起来到这艘轮船上,那时候这船刚刚建好,还叫珊瑚号,很好听的名字吧。”
“阿斐是意气风发的年轻驾驶员,方悦是聪明漂亮的服务生,而我是个菜鸟新手厨子。”
“我们三个年纪都差不多大,没客人的时候,我们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偶尔捕点海鱼三人分了吃,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也真的快乐。”
“没想到时间久了,我在后厨忙前忙后,他俩倒是看对眼了在一起了,让我当起了电灯泡。”
徐海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的脸上流露出细腻的柔情,眼里也泛着微微光亮,回忆似乎冲淡了他身上的淡淡死感。
“他俩总说以后下了海,要请我去喝他们喜酒,我就说你俩瞒着我在一起,我必须喝双倍的喜酒!”
“从那以后每次捞上来的带鱼、老虎斑、多宝鱼他们总是先给我吃,说不能亏欠了我,当然我也没客气直接就吃了,给他俩愣半天哈哈哈。”
“我们穷且快乐的生活持续了一年,那天阿斐说他俩要离开珊瑚号下去结婚了,我们三高兴地喝了酒,准备最后一次开船出海……”
徐海强迫自己从久远的回忆里抽身出来,眼神带着几分落寞和凄凉。
“好了,我们三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刚刚回忆过去流露出的柔软渐渐消失了,淡淡的死感又笼罩在他身上。
“后来怎么了呢,他们顺利离开游轮了吗?”
沈念听得聚精会神,整个故事已经在她内心明朗了起来,但她还是装作好奇地追问着。
“徐哥你继续讲,他们最后怎么啦?”
她的目光落在了门上老旧的挂历上,15号这个日子被人用红笔圈住了。
红墨水颜色微微发暗,像过去的一抹干涸的血迹。
她心中暗暗揣度游轮的停止前行,定然与这个古早的故事有关。
“后来啊……”
徐海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表情有些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了几个字。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