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方法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若真如傅铮的预料进行,即使中游水患问题得到解决,下游也会遭殃。
此举不过是将祸水东引,若真将水引回下游干道,洛阳也有被淹的风险。
再加上他们过于轻信太守的一面之辞,未实地勘察过实际情况便鲁莽动了工。
他们本想着牺牲几县,先解决冯翊郡的水患问题。
可他们不知河东郡地势较低的多个县早已被洪水淹没,水位还在不断上涨,渐渐淹没了更多城镇。
将洛水的洪水引至河东,只会让河东主城也被淹没。
傅铮后来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但洪水来势汹汹,即使他有心阻拦,并迅速派出军士开挖河东至弘农的引水线,也无济于事。
于是,傅铮为他的自我付出了代价,纵使丞相一力保他,最终傅铮还是被连贬两级,去了刑部,做了数年的冷板凳。
直到后来康元帝身体出现了问题,时日无多时,丞相才将他从刑部拉了出来。
所以,顾询墨不可能再犯这个错误。
……
太守陈牧领着一群仆从站在门外翘首以盼,直到数辆马车停靠在太守府前,陈牧才深深吸了两口气,揉了揉惴惴乱跳的心后,才走到了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前。
“恭迎大人尊驾!”陈牧放低姿态,叩首行礼。
顾询墨从季竹心口中知道了此人的恶劣品性,自然对其没有好脸色。
等了半刻钟,顾询墨这才语气淡淡道:“平身。”
陈牧安逸了多年,如今仅仅是跪了半刻钟功夫,他便觉得两膝如同被针扎一般,泛起细密的疼,冷汗也随即浸满衣衫。
跪地的半刻钟内,他甚至能听到隔着一条大道外街上的喧闹声,可离得这么近的千人队伍却是鸦雀无声,静得连马儿的喷鼻声都清晰可闻。
陈牧原本以为此次派来队伍还是如同春日那次巡视一般只走个过场,却没想为首的钦差却是出奇的年轻。
陛下再不重视治水,也不会派一位这么年轻官员来。
况且细数朝中大臣,虽有些青年才俊,却没有哪位能力压多位老臣,在这队伍中占据主位的。
所以,这年轻人只有可能是——皇子!
陈牧觉得,自己的乌纱帽怕是要不保了……
皇帝如此重视这次治水,甚至派了皇子来此,这般声势浩大,他之前的行径难保会被查出啊。
陈牧越想越害怕,可眼下已成定局,他只能一边抱怨好友传信不够细节,一边期盼来的只是个来镀金的草包皇子。
“下官未曾在城外相迎,还望殿下恕罪!”陈牧谄笑着献媚,“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府中歇息几日?”
“好。”顾询墨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而是任由陈牧将其他人带去住所休息。
此举倒不是惧怕陈牧,只是大家舟车劳顿数日才到了此处,纵使再心急,也不差这一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