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更加深了许文的执念。
森林中散落着踩断的枯枝与脚印,不知是否是方玲留下的痕迹。树干上没有刻痕,对方可能在追赶什么——或被什么追赶,走得十分匆忙。
许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他摇摇脑袋,只觉有些头重脚轻。这些天不仅食物资源缺乏,觉也没怎么睡好,加之一夜未眠,现在几乎是在勉强自己走路。
眼皮犹如千斤顶般沉重。他靠着树干准备坐下,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屁股竟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人的手掌。
那手掌半掩在泥土中,连接着一具完整的身体。身体上撒了些泥土与落叶,乍一看与四周浑然一体。许文刚才脑袋昏昏沉沉的,竟没发现。
他刨开手掌周围的泥土,手的全貌显露出来——这该是一位女性,手掌圆润小巧,指甲盖粉粉嫩嫩,但已有些脱色。
指甲油?
许文脑海里浮现素素的身影。如果没记错,那个爱美的女孩应该也是涂了这东西。
第一天就失踪,结果竟是死在这种地方?
他拨开尸体身上的落叶,对方的脸孔清晰显露出来。脸庞浮肿,布满尸斑,看不出原貌,但依据身材发型来看,应该是素素。
尸体出现尸僵,但尚未腐烂,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
许文正想进一步调查尸体,素素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他一惊,以为自己还没从半梦半醒中清醒,就见脑袋生生拐了个方向,一条又细又长呈茶褐色的虫子从她耳洞里钻了出来。虫子浑身光滑,身上带了乳白色的半透明液体,下一秒便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他来不及躲避,只偏了身体,原本冲着他脑袋扑来的细长虫黏到了肩膀上,并飞速沿着脖颈爬上耳垂,竟就要这么钻进去!
许文只觉那玩意儿滑腻粘稠,耳朵泛痒,忙将它捉了下来。这虫速度很快,气力却不大,但身体光滑,差点又要从指尖逃走。
许文捡起石头,对着头部就是猛地一下。虫体被砸个稀巴烂,汁液沿着手臂滴落,传来一股异味。
他擦掉液体,小臂多出一块青紫,隐隐作痛。心里叹息,早知那虫子那么脆弱,就不该用那么大力气,差点没砸骨折。
一路走来,这森林最大的危险便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小虫。它们似乎十分喜爱庞大的活体,从最开始的尹辰非,到白虎,再到素素。一个可以控制人体,一个在动物体内飞速繁殖膨胀,一个则是对人的脑袋情有独钟。这些东西单个出现时危险性不高,小心应对尚能应付。可如果被偷袭或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再强壮的人也拿它们没辙。
难不成这座岛上生灵泯灭的原因是这些小虫?
因为被他们寄生的生物全部灭绝,所以一路下来才没看见任何猛兽。可若真是如此,所有活物都已死亡,它们又是怎么生存繁殖的?单凭偶尔来到岛上的落难者?
由于这次变故,许文的瞌睡算是醒了,虽不知还能硬撑多久。他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尸体,确认没有其他异状后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无论如何现在不能随便休息,必须找到隐蔽之处生火,不然睡梦中被虫寄生也不奇怪。昨晚逃过一劫,现在想想实在命大。
许文沿着那些痕迹前行,坡势由平地变为斜坡。脚印越加稀疏,最后完全消失,只能凭借直觉找路。
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许文脚下一空,差点摔下去。他一把揪住近旁的树干,爬起来才发现刚才自己一脚踩入深坑。坑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不似天然形成,倒像是人为,也不知下面有什么东西。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这片斜坡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坑,密密麻麻练成一片,像是蚁洞,又像是蜂窝,对密集恐惧症患者来讲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