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咬紧牙关,眼神闪烁。谭怀胜看得出来,让他坚持不说的,并非是勇敢或忠诚,而仅仅出于所剩不多的自尊心。
谭怀胜从皮夹子里抽出了两百元,塞进男人的前胸口袋里。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和他做朋友,不如和我做朋友。你刚刚想破坏名声的这家店,投资一千两百万,这个规模的店我至少还有十家。那个自己躲在阴暗角落,使唤你来顶撞我的人,他有什么?说说看。”
“我……我和他不熟。他说他叫傅长松。他给我五千块。”
谭怀胜的笑容凝固了。
“你们都出去。我和他单独聊一聊。”
谭嘉烁刚醒来时,对自身的所处,所经历时间,一无所知。她感觉自己整个面部四周仿佛漂浮着碎冰,皮肤各处不规则地出现刺痛。她不敢用力过猛地抬起头来,因为后脑疼得厉害,而这疼痛在一瞬间就唤醒了她关于下山滑倒在泥坑里的记忆。
她躺在一张极不舒适,只垫着薄薄一层软褥子的钢丝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带着歪牙咧嘴唐老鸭图案的毯子。卧室极小,仅有的家具是一套桌椅和一座衣柜,窗户是生锈的铁栏,不断有雨飘进来。她双肘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带一点湿气,外套和包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包拉过来看了一眼,虽然有些脏,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少。她下床,踏进自己的鞋,走到衣柜上挂着的一张小梳妆镜面前,发现自己头部绑上了一圈绷带。她打开门,眼前是走廊,正好有一个捧着一个水盆的小姑娘从眼前跑过,老旧的木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她呼唤了一声“小妹妹”,对方回头看了一眼,没理会,跑过了拐角。至少这个小姑娘的出现,减轻了她的不安。
她沿着走廊往前走,中途不得不歇口气抑制大脑的刺痛。来到刚才小姑娘消失的拐角,她看见了一个卖烟酒杂物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半截卷烟头夹在耳朵上的中年大叔。在柜台前方,是这屋子的大门口,外面是乡村的石板路。
“你好,”谭嘉烁有些小心地说,“这里是酒店吗?”
大叔看着她:“酒店?我要开得起酒店就好咯。”
“这里是石和村对吧?”
“对的。你睡好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之前是在上坟,后来在山上摔了一下,摔晕了。是有人把我送到这来吗?”
“敏才和一个女的送你来的。那个女的帮你交了房钱了。”
“敏才是谁?”
“敏才!”大叔高喊。“快点下来咯!有美女喊你!”
谭嘉烁这才发现前方右侧有一架梯子,通向天花板上的一个开口。之前天花板里一直叮咚作响的声音停下来了,一个男人从梯子快步爬下来,站在谭嘉烁面前。他正是她曾经在山头上见过的男人。
“有事找我?”
“请问,”谭嘉烁咳了一声,继续说,“是您把我送到这来的吗?和另外一个人一起?”
“对头。是有个女的看见你倒在坑里面了,她一个人拉不动,她就叫我帮忙。你的头也是她包扎的。”
“您认识她吗?她叫什么?”
“不晓得,肯定是村外的人,以前没见过。”
“她留下了什么联系方式吗?”
“没有吧,”敏才看了看柜台后的大叔,大叔也摇头说,“没有。”
“可你们不是办住宿的吗,应该要提供身份证才入住。”
“她用的是你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