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昏黄的下弦月,盖着几缕昏黑的云,像是压在皇城之上的阴霾。
紧挨着皇宫的孟家府邸,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家主书房内仍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专注的面孔。
“无道,确定要这般谋划吗?”
孟家家主孟天阔放下手上的狼须笔,案桌上一个大大的“道”字,笔锋在雷厉风行中藏着圆润,字如其人形似其表。抬头望向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眼神中带着些确认和支持。
“回父亲话,是。杀诗文启儿子之人,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证实是降龙武苑前些日子院长亲收的新弟子,且为了一个女子,院长能差遣长老跟随,足以说明观星辰这人定然是圣地大比的种子选手。”
孟无道神采奕奕中带着足够的自信。
“少爷,这小厮难逃红颜祸水,是否少了点大局观?”二长老定风波带着些对观星辰的小觑,听了孟无道讲述在酒楼所发生的事,心中直接将他定为贪图美色之人。毕竟他自己保持了十几万年的童子之身,“女人会影响武道”是他践行的人生信条。
孟无道早料到会有人以此来小看观星辰,笑声道:“二长老,重感情正是我所看重的,面对神域圣地又如何,无敌道心才是至强,倘若他不敢直接杀过来,倒是不值得我多看一眼。世人自私自利、瞻前顾后之下,这率性的张狂,不难得吗?”
“少爷言之有理!那小子有老夫当年勇,什么叫红颜祸水?那是自个没本事,让女人出来背锅。”脾气火爆的大长老雷昊斜着眼看向定风波,心里嘀咕的是:劳资御女无数,还不是比你强。
“哼!”定风波没再接话。
“好,为父那便依你。既然这诗家不知好歹,山鸡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是该敲打敲打。可惜呀,诗擎沧。散了吧。”
“家主英明!吾等定然全力支持少爷。”
从孟府出来的孟无道,好说歹说的从父亲那忽悠来一壶好酒,向着悦风酒楼飞身而去,夜已过半,但对观星辰的兴趣却让他有点夜不能寐。
“早就知道我来了,确定不出来见见吗?”孟无道朝着窗内小声呼唤。
“神经吧你!大半夜的跑到屋顶约见男子,我可不想别人误以为有什么龙阳之好。”屋里早已入定醒来的观星辰没有好气怼了回去。
“嘿嘿,这不是对你感兴趣嘛。”
“滚滚滚!”
观星辰也没料到这皇亲国戚的孟家大少爷,对自己这般示好不说,还自来熟的善意。
“快点!本公子还偷了家父的好酒,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无语的观星辰只能从桌上夹起两个茶杯,翻过窗台并排坐在屋檐上。
“来!”孟无道揭开酒坛的封口,一股灵气飘香的酒味扑鼻而来,只是这玩意能比得上龙涎茶吗?
“我先自饮三杯!欢迎大观王朝太子殿下、降龙武苑新晋圣子观星辰亲临我嘉岚王朝。”孟无道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是皇亲国戚,还是孟家也着急取而代之呢?”小酌一口,这酒倒也清甜,怕是有所目的,故而只能归为“不好喝”。
“公子说笑了!孟家可是世袭罔替的荣国公,岂可有僭越。今夜小聚,开门见山,诗家婚典时,孟家会全力支持公子。”
“噢?那我是该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双重否定等于肯定,公子接受便好。至于等价交换,待圣地大比时,自然会知道,也是公子顺手能解决的事,不会让你为难。”
莫不是和背靠圣地的令家有关?
观星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无道,没有问出口。
“那观某在此谢过孟公子!孟家确定要趟这浑水吗?”
“这皇都呀,早就需要人来打破这寂静,只是那些老玩意,一天到晚瞻前顾后,敢做不敢当。公子一来,局面就打开了。想来这会不少人都偷着乐呢。”
“老实说,观某所到之处,就没风平浪静之时。”
“祸害遗万年!”
“滚!你这是对着百岁老寿星说祝你长命百岁呢!给我倒上。”观星辰抬手给了孟无道的脑袋瓜子一爪,毫不客气。
“你!”这下孟无道无语了,不可思议死死盯着,手还是不听话的给续上酒。
“不服啊?要不先打一架?”
“打不过!能说说那天出手的老头是啥境界吗?诗文启屁都不敢放。”
“我也不知道。没骗你。”
“······”
邻屋的诗婉倾也在辗转难眠中,听着观星辰和孟无道,那仿佛是阔别已久的好友的热情话语,发现在皇城素来目中无人的孟无道,也有吃瘪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睡去,没有那么担心婚典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