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贵妃派宫女小喜前来询问皇后的病情,全后宫都知道郁稚伤势严重,恐怕活不过今晚。
小喜:“贵妃娘娘已经让内务府开始准备,就等着、等着、娘娘说若皇后今夜情况不好,那她会提醒后宫妃嫔今夜不入眠,都候着。”
郁稚隔着一道幕帘,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这番话,李檀这是来打听她咽气了没,好让内务府准备操办后事!
幔帐中两人对视一眼,郁稚又气又恼,“你与李檀就是一伙的,芍药说她几次看到李檀的宫女在藏书阁附近鬼鬼祟祟,就是她告的状是不是?你若想她当皇后,大可以直接说,我一个父母不疼的孤女,又不会占着皇后之位不让!”
“你们都盼着我死,你又何苦假惺惺来给我上药!”
萧歧神色凝重地望着她,头一回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宫女没听见里头的动静,“陛下?可是皇后娘娘不成了?”
这话彻底点燃了皇帝,萧歧撩开幕帘,眼神里是蓬勃怒意,吓得宫女不禁后退几步跪在地上,“陛下?”
萧歧:“你回去告诉贵妃,皇后身子无碍了,至于那一道封后的诏书,叫她不必等了。”
宫女落荒而逃。
“若还有力气,起来用膳,御医说你失血过多,虽然捡回一条命,元气大伤,多进些药膳好好补一补。”萧歧回到榻边,瞧见郁稚裹着被褥背过身去不理睬他。
郁稚陷在软绵被褥之中,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萧歧可以肯定,他舍不得她死。这一世他没有杀瞿氏,这一世的郁稚不恨他。只要他肯放下仇恨,或许两人可以相安无事
郁稚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当皇帝离开了。
然而男人却端着膳食折返回来,“起来,朕伺候你用膳。”
“你不是想我死么?”
“郁稚,刀捅在那个位置是死不了人的。”萧歧道,他身经百战,自然知道。
郁稚抿了抿唇。
“有你喜爱的糖藕。”他难得哄人,从她榻上拉坐起身,亲自将糖藕喂到她唇边。
他清楚知道她的喜好,这糖藕瞧着香甜软糯,郁稚很没有骨气地咬了一口。
“所以你也不会为难贺七对么?”
“那个阉人就这么让你喜欢么?”皇帝反问。
阉人?郁稚呆愣住了,贺七是阉人
皇帝将一口鱼肉喂到她口中,“朕会打发他回去看藏书阁,你不许再见他。他看你的眼神不清白,你也不是安分之人。”
“我怎么就不是安分之人了?我去见他不过是为了看话本子!”
“什么话本子?”萧歧皱眉。
不小心说漏嘴了,郁稚顿时噤声了。
“是这一本?”皇帝顺手从她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册子,果不其然,是一本话本子,“朕还以为你在用功读书。”
“我、”郁稚如锯了嘴的葫芦。
“所以你夜里跑去藏书阁,是为了这种话本子?”皇帝语气里尽显无奈。
郁稚抢夺过来,“看话本子怎么了?自从我开始看话本子,识字越来越多!”
“那又何必偷偷摸摸?”
“我不是怕你不许我看么?”郁稚委屈道。
“这些都是禁书。”
男人果然很严厉很古板,郁稚将话本子藏到身后,扯开话题,“不是说侍候我用膳么?我还饿着。”
萧歧气恼,后悔自己被那本奏疏搅乱了心神,又恨她偷偷摸摸去藏书阁。
可是说到底她是十七岁的郁后,正是贪吃贪玩的年纪。
用了膳郁稚就歇息了,男人将瓷碗放到一边,静坐着直至她气息平稳均匀,少女的侧颜苍白,纤柔可怜,他指尖轻轻划过她鼻尖。
上一世他耿耿于怀的那一刀,这一世她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