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般的睫毛微颤,睁开时,清澈如水,然而,红莲心蕊后遗症严重,池醉轻唤一声“师父”后便差点倒地。
阎攸宁直接转身将少年背在身上。
就算不是第一次,迷迷瞪瞪的池醉却还是僵硬得双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他保持趴着的姿势,两条胳膊圈着阎攸宁的脖子,而后一动不动。
走了好半天,阎攸宁听道池醉像小猫叫一样喃喃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好家伙,怕是记忆还在闭眼前。
就是这口吻,修为没多少提升,语气倒是嚣张不少。
阎攸宁倒不觉得生气,逗弄小猫般回道:“有些事也不知,比如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又在想什么,这些为师都不知道呢。”
背着自己的人背宽阔而温暖,池醉无意识地再搂紧了一些,就连气息都透着安心的气息。
“……那你知道我在水里看到什么了吗?”池醉像是浸在水里,声音湿濡濡软乎乎的。
池醉喷薄而出的气息十分滚烫,眼角和脸色皆染上胭脂般的火红,明显红莲心蕊的力量仍有残余。
小说设定就是如此,原著里池醉踏入化身中期后,就像是醉酒一般缓了一会儿才找回思绪。如今池醉才筑基期,也不知道要缓到什么时候。
“让我猜?好大的胆子。”阎攸宁笑着道。
就原著里,池醉在冰湖里看到念念不忘的女主登场,经过从小到大的回忆杀后,池醉发现这是幻觉后狠心破除幻境的情节。
“你怎么不猜呀。”池醉不满地哼哼,像只奶猫,没听到阎攸宁的声音,自顾自说起来,“我在幻境里看到你了,你让我杀很多人,你杀红了眼,说如果我不杀人就要杀我,我学着你的样子,把那些我看不惯的家伙全给杀了……但是,因为我要走出幻境,最后也把你给杀了……”
“我不愿意的,真的没办法,我想出来见你,知道你在等我。”池醉第一次撒娇的状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头抵在阎攸宁肩膀上,蹭了蹭,找好了角度乖乖靠着,又道:“不论你以前是怎样的人,不论我知道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收我为徒的是你,对我好的是你,我以前可能还有不甘,但现在,师父,我是心甘情愿认你做师父的……所以……”
说到最后,池醉的声音越发轻了。
轻不可闻的声音仿佛被风雪吹散,却又清晰落入阎攸宁耳中。
“所以,师父,你是恶人也无妨,反正……我早已决定亦做个恶人……”
阎攸宁眸光微闪,扭头看向青年阖上眼安心的模样,透着别样的柔软,又抬头看向即将到达的出口,他一直从无顾忌,方才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轻微笑声从阎攸宁唇边溢出:“小徒弟,你做什么恶人,做你自己便好。”轻不可闻的声响被风雪交加所掩盖。
驻足片刻后,迈步向前。
五年多的相伴,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真心实意的相待,阎攸宁不认为亏欠了池醉,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被谁束缚停留不前,而池醉应该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师父,你在吗?”池醉似有预感般,又搂紧了一点阎攸宁,无意识地迷迷糊糊问道。
“我在。”阎攸宁道。
池醉安心地再度睡去。
……
阴沉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
池醉在熟悉的软榻上醒过来,睁开眼的同时只觉得浑身舒畅,而后便听到席安康惊喜道:“池仙长,你终于醒了!上官仙长果然没骗我,太好了!”
池醉环顾四周,眼眸幽深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天前。”惊喜褪去,席安康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心头仿佛又什么闪过,池醉猛地坐起来,左右看了看,抓着被褥的手忽然紧握,淡淡地问道:“安康,我师父呢?”
席安康支支吾吾片刻,看池醉不耐烦似乎想要下床,一咬牙道:“上官仙长说,池仙长这次历练成长很多,以后一人修行足矣。这院落以后便是池仙长的,上官仙长他把地契放在你的储物器里了。”
直到席安康说完,池醉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席安康还觉得池醉不愧是修士,心态可真好。
直到,两声短促的轻笑从薄唇中吐出,青年轻不可闻喃喃道:“还真是意想不到……我还奢望这师徒情,原来是个笑话……”
如果池醉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或许虽然伤心,但真会以为阎攸宁是放他独自修行。
可惜,池醉拥有着一段失败的人生记忆,他知道人情世故,懂得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