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点点,一轮弯月冷冷的挂在天边,远处,还有几朵浮云在飘荡,渐渐接近了那轮弯月。
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起伏的海面,与那海面上倒映着的冷的有些冰凉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将夜色中的东海渲染的有些诡异。
五艘帆船一字排开,出现在了月光下,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分辨出船的轮廓,依稀是三艘双桅船,两艘三桅船,其中那三艘三桅船的船头尖削,似乎是西洋帆船的式样。
借着不算太强的东风,五艘船缓慢的在月光下向西行驶,船头劈开波浪时所发出的“哗哗”声与海浪击打船身的“啪啪”声搀和在一起,打破了夜色下的寂静。
行驶在最前面的是一艘三桅船,与其它的船明显不同的是,这艘船的主桅上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指引着其它的船,在夜色中,红灯笼移动到哪里,其它的船就跟到那里,丝毫也不会错。
在红灯笼的下面,还挂着一面大旗,借着灯笼的光亮可以看清那旗子上的一个大大的“郑”字。
郑芝龙就站在这艘船的船头上,他向着远处那黑沉沉的海面望了望,随即转过身去,向着身边的一名亲兵说道:“你去把刘国轩喊来,我有话跟他说。”
那亲兵去而复返,身后已跟了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走到郑芝龙身前,抱拳道:“属下刘国轩参见将军。”
郑芝龙点头道:“你干得不错,看来我这么多年没有白费工夫。”
刘国轩道:“属下只是按照常例行事,并无特别之处,将军谬赞了!”
郑芝龙道:“你不必过谦。我也是多年在海上打拼过来的,知道夜间行船的难处,若是在远海还好办,只需掌握好风向,不使船偏航就行了,但一旦到了近海,那么就要特别当心了,尤其是这长江口一带,浅滩暗礁甚多,一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
今夜你表现的不错,第一次带队就能让大家一起顺利通过那‘鬼见愁’,这确实是真本领。”
刘国轩见郑芝龙这么夸奖他,心中甚喜,但口中却说道:“多亏将军平日教导有方,属下方能过此险地,只是属下仍很生疏,刚才差一点儿就撞到了一处礁石。”
郑芝龙道:“这已经不错了,想当年大木第一次过这‘鬼见愁’的时候,也是处处惊心,而且还有一艘大船在浅滩上搁浅了,可见你还是比他要强一点儿。”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过了这‘鬼见愁’,再向北走一段路就入长江口了,只要风向不变的话,最多两天就能到南京了!”
刘国轩附和道:“是啊。只是不知道南京打下来没有,若是没有打下来,恐怕史可法会令我军出击。”
郑芝龙道:“这个嘛……,我估计南京城即使没有攻破,那也差不多了,就算我军出击,也不会损失太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明日我们靠岸,派人去打听一下,也免得蒙在鼓里。而且我还想看看鸿逵他们行到哪里了,是否已经抵达杭州、苏州?”
刘国轩道:“以属下推测,现在郑将军他们最多抵达杭州,不过杭州基本上没有什么守军,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快通过杭州向苏州进军。”
郑芝龙点头不语。为了实现他的计划,他狠下心来,放弃了经营多年的老巢台湾岛,将全部兵力和财力撤到福建,并迅速命他的弟弟郑鸿逵率领八万人挺进杭州、苏州,以便占领这两个最富裕的地区,为壮大郑家势力做准备。
此次他是由福建泉州南安老家出发的,顺便将他的儿子们都带上,以便让他们早点从四书五经中解脱出来,跟着自己闯荡四海,就象他的大儿子郑森那样,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从而将郑家的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除了他的儿子之外,他的船上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日本女田川氏,也就是郑森的亲生母亲。
正当郑芝龙与刘国轩仍在商议进军苏州之事时,田川氏却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她拿着一件斗篷,用并不太熟练的汉语向郑芝龙喊道:“夜里风大,请夫君穿上斗篷吧!”
郑芝龙对刘国轩说道:“你下去继续指挥船队,这里没你的事了。”
待刘国轩向郑芝龙和田川氏行礼退下后,田川氏才走近郑芝龙身边,替他将斗篷披在肩上。
郑芝龙看着田川氏,心中不觉升起些许愧意。其实田川氏长得并不算好看,早年郑芝龙之所以会娶她,只是为了在日本找个当地人做靠山,所以,当郑芝龙发达以后,他就将田川氏完全放到了一边,又一口气娶了数位美女,将田川氏和郑森丢在日本。
后来,当郑森七岁时,郑芝龙将他召回南安老家,聘请老师,开始了对郑森的培养,而田川氏也随后离开日本,来到中国,以便就近照顾郑森的生活起居。
虽然郑芝龙对于田川氏并不算满意,但对于田川氏所生的儿子郑森却很满意,认为其是所有儿子中最象自己的一个,而且最有可能继承自己的事业,将郑家发扬光大,爱屋及乌下,田川氏也跟着沾光,多多少少也开始受到郑芝龙的格外关心。
郑芝龙拉着田川氏的手,两人一起走到船舷边,他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今天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田川氏说道:“夫君一定是连日操劳,劳累过度,不如上岸多休息几天。”
郑芝龙摇了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的那弯弯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