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也笑道:“那我就在此恭候忠武侯佳音,愿侯爷马到成功!”
待秦飞领着卫兵离开座舰,郑森立刻向身边的冯锡范说道:“你马上召集舰队的所有舵头,命他们速速前往我的座舰,我有命令下达!
同时令所有在这里的亲卫使按计划行动,一旦进入城内,就按照父亲先前给他们下的命令去办!”虽然他不知道郑芝龙给那些亲卫使下得是什么样的命令,但他仍然坚信父亲是不会错的。
冯锡范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笼越来越远,终于完全看不见了,郑森忽然觉得有些冷,他拉紧衣服,转过身子,靠在船舷上,望着远处。黑暗中,不时有火光闪动,并能听见“轰隆”声,那是攻守双方正在炮战。
郑森心中透着难以捉摸的念头:“父亲的信里虽然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那秦飞早已在城内埋伏下人马,幸亏他来向我借船,否则的话,我是肯定不会知道的。看来,今晚恐怕就是潞王的最后一夜了。”
“大木,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啊?晚上风大,当心着凉。”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将郑森的思绪打断。
郑森回过头去,望着来人,立即迎上前去,行礼道:“陈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这人就是郑森现在的老师陈鼎了。他笑呵呵的说道:“老夫见你今日读书之时心事重重,没看几句就放下不读了。而且这些天来你一直魂不守舍,看样子你确实有心事啊!”
郑森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担心父亲他老人家啊,现在正是海上风浪大的时候,尤其是海峡那一带,真正是巨浪滔天,虽说父亲在海上闯荡多年,但毕竟是岁月不饶人,我怕他会吃不消。”
陈鼎点头道:“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这说明老夫的工夫没白废。当初钱大人让我来教你的时候,他就说你孝顺,要我用心教你,使你早日成为一员能文能武的骁将,为大明社稷出力。”
他望着郑森身上穿着的儒服,说道:“我刚才听说忠武侯来了,你难道就是穿着这个去见他的吗?”
郑森道:“是,学生当时正在舱里读书,忽然听闻忠武侯亲自前来,我来不及换衣服,就直接见他去了。”
陈鼎摇头道:“忠武侯是武将,你也是武将,你见他时应该穿上官服才是,不然岂不坏了纲常?”
郑森道:“忠武侯也没穿官服,他穿的是一件镇虏军的军服。”
陈鼎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他叹道:“人心不古啊!我早就听说那忠武侯乱改军制,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身体力行,真是……唉……”
郑森看着自己的老师,忽然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他的话很是信任的原因居然不是尊重,而是怜悯,或者说是可怜。
“也许父亲说的是对的,光大郑家门楣可能真的不能靠四书五经,这些东西真的可能没什么用。那秦飞不也没有读多少书吗?
就凭着他写的借条就能看出来,不仅字迹潦草,而且言语怪异,但他却依然是侯爷,而眼前的老师虽说是满腹经纶,但却依然是一介布衣白身。”
三山门,外城墙与内城墙之间的第一道瓮城上。
吴泰和站在城门楼上,焦急的向城内望去,作为守卫三山门的一名把总,他当然知道这里的重要性,但他更关心的是这里到底能卖多少钱。
这两天叛军的攻势明显的加强了许多,而且城墙上的豁口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久经沙场的他当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早已厌倦了杀戮,也厌倦了整天被将军们呵来呵去,他只想大捞一笔后金盆洗手,不再干这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了。
但让他烦恼的是,象他这样的中下级军官,根本就捞不到什么好东西,平时那些掠夺来的珍宝首饰都归那些将领们了,而且就算是自己能落下点什么,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更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的是,他随部队从武昌开到南京的路上,他的手下为他抢了个美女,而他的上司知道后,硬是要了去,实在是把他气了个半死。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那些或坐或蹲的手下兵丁。在他眼里,自己的部下是很孝敬自己的,每当他们抢到什么好东西时,就会向他自觉的进贡一些,实在是让他很是欣慰。
只是可惜,他自己官职太小,唯一能够回报部下的方法就是放纵他们大抢特抢,也好减少一些心中的愧疚。
他走到城墙的另一边,看着那不远处的外城墙,在那里,城内的城墙脚下的藏兵洞里隐隐透出些许的亮光,而且似乎还有一种男人和女子的调笑声随风传来。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妈的!”
吴泰和狠狠的朝着那边吐了口吐沫,骂道:“把娘养的!不就是混的时候长点儿吗?不就是先当反贼后当官兵吗?什么东西!副将算个球儿!没老子给你守城,你能快活的跟婊子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