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挑的那件衣服有个圆圆的娃娃领,和靳寒带领子的衬衫放在一起像是亲子装。
“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哥哥的宝宝啦!”
靳寒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那你早说啊,我换一件没有领子的衣服不就好了。”
裴溪洄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还举着个小猪棉花糖,他舍不得吃,每次都只用虎牙咬一点点,拍着小手崇拜道:“还可以这样吗?哥哥好聪明!”
靳寒睨他一眼,让他把右手举起来。
裴溪洄不知道为什么要举手但哥哥让他举他就举,伸出圆手递上去。
靳寒一口干掉了他的小猪棉花糖。
成长的代价对裴溪洄来说太惨痛了。
靳寒用一个棉花糖教会了他,仅次于“安全第一以他为先”的第二条规矩:有需求就说出来,哭和打滚并不能解决问题。咱们家条件确实有限,但能给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
除了这两条之外,他很少真正严格地去约束裴溪洄什么。
他的教育理念只有八个字:野蛮生长,给予尊重。
不会因为弟弟是小孩子就剥夺他的人权,家里大事小情都由两个人商量着决定,比如这周可以改善伙食,是吃清蒸鱼还是玫瑰鸡呢?
兄弟两人各投一票,平票就听弟弟的。
长兄如父,事必躬亲。
他养育裴溪洄十八年,也教导裴溪洄十八年,他的孩子身上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大到为人处世,小到一言一行,甚至连骨子里的善良与坚韧都和他一模一样。
十八年来,他们只出现过两次无法调解的分歧。
第二次是裴溪洄二十三岁和他闹离婚。
第一次就是裴溪洄七岁那年,把他气到动手打人。
七岁,该上小学了,没有学校愿意收他,因为他没户口。
他一个被海水冲到这里的来历不明的小孩儿,没人收养的黑户,幼儿园还能在社区跟着混两年,上小学就必须要把学籍档案建好。
靳寒拜托码头的水手帮忙,找到一个能办这些东西的机构,但人家开口就要二十万。
二十万,对十六岁的靳寒来说是天文数字。
那时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三,不吃不喝十二年才能送弟弟去上学。
十二年后裴溪洄十九岁,和他一样目不识丁,没有文凭,被人在背后骂文盲,庸庸碌碌过一生。
靳寒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他不可能让弟弟走他的老路,于是他开始昼夜不停地打工。
凌晨四点起来,送牛奶卖报纸,早饭吃个馒头。上午去码头扛大包,中午再吃个馒头。下午在地下拳场打拳,晚饭除了一个馒头外会多加一个鸡蛋,到了晚上,他就去酒吧工作,一直到凌晨两点回家,抱着弟弟睡两个小时,再开始新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个月,他只赚到一万多块,离二十万还有很远很远,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会吃不消,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把钱凑够的那天。
就在他四处打听能赚快钱的路子时,霍深找上了他。
那在枫岛是一个传奇人物。
枫岛往前倒三十年远没有现在太平。
那时海盗肆虐,黑恶盛行,整片岛就像一叶孤立无援的小舟,被隔绝在一望无际的海域内,不仅无法和外界贸易通商,就连正常的出行交通都做不到。
海盗最猖獗的时候,不仅抢货还屠船,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船上水手和乘客的尸体堆积成山,船下蔚蓝的海水被染红一片。
海警束手无策,民众惶惶度日,直到霍深横空出世,开辟了守船人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