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主灯已熄灭了,只有夜灯因感应到了闻书玉的动静,随着他的脚步而逐一亮了起来。
经过二楼主卧门前时,闻书玉特意将脚步放得更轻了一些,让厚实柔软的地毯吸去他的脚步声。
可主卧的门还是掐准了时间打开,一道光挟着一个人影投了出来,把闻书玉逮了个正着。
“回来了?”
冷淡、似乎很平和地一句问话。
闻书玉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朝那个站在门口的高大青年欠身致意。
“臣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裴将臣靠着门框站着,一手抄在睡裤口袋里,卧室里昏黄微弱的灯光给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勾勒出一条金边。
“在看明天访问儿童科学中心的演讲稿。有些地方你写得不合适,我正在修改。”青年语气冷淡,背着光的脸上表情模糊。
工作没有让上司满意,这得反省。
闻书玉立刻说:“哪里写得不好,您和我说。我来改就好了。”
“你?”裴将臣轻哼,“你忙得过来吗?”
闻书玉愣了一下,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
“对不起,臣少。我以后会注意,不会让私生活影响了工作。”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只让裴将臣一肚子的烦躁更加膨胀。
“臣少,把稿子给我吧。”闻书玉走近了两步,“我回去就修改,明天早上就能把改好的交给您。”
屋内的灯光照在了闻书玉的身上,裴将臣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后脑传来针扎的刺痛。
疯玩了半个晚上,闻书玉出了一身汗,乌发鸦翅般贴在额角。那羊脂白玉般的脸颊上散布着薄薄的红晕,双目水波荡漾,如湿润的春夜。
裴将臣还闻到一股陌生的古龙水气息,紧接又注意到闻书玉穿着一件明显大一码的男士T恤。
一种领地被外面的豺狼入侵的愤怒,轰地一声在裴将臣的脑子里炸开!
“跑哪里搞得这么一身臭烘烘的?”
口头上,裴将臣只是漫不经心地一问。
闻书玉困惑地闻了闻衣襟,并没闻到什么不雅的气味。
不过大小姐说有味道,那就有味道吧。
闻书玉识趣地后退了一步,以免把大小姐娇贵的鼻子给熏着。
“去哪儿?”裴将臣突然低喝,“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闻书玉茫然,迅速倒带回放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弄明白了前面那句话的重点不在“臭烘烘”,而是在“哪里”上。
他忙道:“就是和朋友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去海边转了转。”
“哪个朋友?”裴将臣明知故问,“阿曼达?”
闻书玉没打算拿阿曼达做掩护。更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就到了梁禹昌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不是的,臣少。”闻书玉平静地说,“我是和禹昌,就是梁小姐的哥哥一道出去玩的。”
禹昌?
裴将臣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似有一根钢针扎入后脑,连整条脊柱都跟着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