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回的眸光端的是清明无垢,可这话里有几分是冠冕堂皇,几分挟藏私心,他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
谢晏川心里也清楚,只是都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殿下放心,眼下我虽有心隐瞒,但更多的是想弥补她和小月儿,日后也绝不会辜负了她们母女……”
“那你可知,你的家人并不容她们?”
“日后我立府别住,不会让侯府的人来打搅……”
陆回“呵”的笑了一声,讥讽道:“谢将军才智过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幼稚?侯府先前既逼走了她,日后断然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你如此固执地留在这里,只会害了她们母女……”
“殿下言重了,有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陆回凝视着他,眉眼间尽是哂然:“谢将军,记住你今晚说的话,若有朝一日她们母女因为你的家人受到伤害,还请谢将军及时止损,放过她们。”
谢晏川目光灼灼:“我自是会记住我说过的话,也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
屋内静静的,只有羧猊炉里缓缓吐着安神香。锦帐低垂,梨花木月洞床上的母女二人相拥而眠,睡得安然,丝毫不知屋外的剑拔弩张。
翌日薛绾妤揉着因醉酒而头痛的脑袋出门时,外面已日晒如撒金。
晴雨早早备好了醒酒汤,放在灶上温着,见她出来,忙去灶房里端了过来。
薛绾妤喝了汤,扶着额头小憩了片刻,忽而问:“昨晚我何时睡的?”昨晚只记得燕郎君抱她回房,后面的事情便不记得了。
想到昨晚在马棚边那般……
薛绾妤暗暗吸了口凉气: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情吧?
晴雨摇头说不知:“奴婢昨晚在前厅吃酒,回来的时候娘子屋里的灯已经熄了……”
薛绾妤捏了捏眉心:也是,昨天晚上她去找燕郎君和小月儿,有意不让晴雨跟着,晴雨自然不知道她何时歇息的。
对了,有小月儿在,她与燕郎君定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嗯?不对……
昨晚小月儿也在马棚边,那她与燕郎君亲吻的事情,岂不是叫小丫头全瞧见了?
咻……
昨晚她醉得厉害,脑中混沌,怎的就由着他亲了呢?
小月儿才四岁,瞧见了这般小孩不宜的画面,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燕郎君也真是的,明知孩子还在旁边,怎的就不知道避着点?
晴雨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娘子扶着额头,看不清神情,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吸凉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娘子,今早是燕郎君早早过来,陪着小小姐洗漱穿衣吃饭,然后送小小姐去了学堂……”
“哦。”这个薛绾妤倒是不意外,料想昨晚小月儿也是他哄睡的。
他这“爹爹”演得倒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燕郎君人呢?”她随口问了一句。
“燕郎君出门了,说是下午会早些回来,去学堂接小小姐放学。”
“嗯。”
“陆管家也出门了,与燕郎君一起出去的。”
“哦。”
薛绾妤待脑海中清明了,才抬起脸来,说起正事:“前些日子陆管家去田庄盘完账回来,账本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去账房取来我瞧瞧……”
“是。”
晴雨正要转身离开,又被她唤住:“算了,我去账房看吧。”
先前陆回在家时,常窝在账房里理账,她为了避嫌,不常过去。今日正好他不在,她便过去,顺带瞧瞧其他的账本。
渐渐入夏,天气不复以前清凉,不到晌午,已有热气灼人皮肤。
约莫是因为许久不曾醉酒,身体比平时虚弱了些,走到账房门前时薛绾妤竟出了一身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