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一世点为探花。
许含朱原本在心里咒骂那颗晦气珠子,一见安溢楼便满面桃花,若不是人多就要扑上去了。
柴氏原本已经气得胸口起伏:不是说平王府败落了吗?看来烂船还有三斤钉。这大珠子,这红珊瑚,这西洋镜,怎么就便宜那小贱人了?直到安溢楼出现,柴氏的面色才稍有好转。
她看在许含朱份上强迫自己别去看安家那堆在角落的东西,往下走纳征的流程。许含朱全程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仪式一结束便凑到安溢楼身边:“安郎今日可用过早膳?先坐下用些茶水点心。”
许沉霜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吃茶,装作转头和红缇说话,余光看见许含朱果然挑了珍珠粉裹的玫瑰糕,用帕子托着递给安溢楼。
她命红缇往珍珠粉里混了冰片粉,眼见安溢楼吃完不一会儿便袖起手来,许沉霜才暗暗吐一口气。
还好,安溢楼还是原身。
安溢楼碰不得冰片,从前她燃一缕龙脑香都会令他浑身红疹,苦不堪言,过得几日才能消退。他出身寒门,成婚前用不起龙脑这样的贵价货便一直未察觉,自那一次后他便再未碰过一星半点的冰片。
今日下的分量,够他受的。按他的性子,这样的场合他就是吐血也得忍住。
权当收他一点利息。
安溢楼连饭也没吃便落荒而逃了。
许沉霜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夜间,睡得也格外香。平王给的雕花盒子就摆在妆台上,迎着月光,那盒子似乎变得透明起来,里面好似有无数黑白波浪翻涌,缝隙中钻出几缕白烟弥散在空中。
平王府里另一颗一模一样大珠也在发光,环绕着缕缕白烟,照着屏风里坐着的人影。
吕彦隔着屏风将今日许家所见分毫不差地复述。
“世子妃的命格果然能压制‘祝由珠’,如此一来世子的伤势便能更快痊愈。”
“你做的很好,去休息吧。”屏风里的人影温言。
待到下属走了,他才挽起袖子注视着右臂上一根蔓延的红线。
七日前他小憩醒来,突然绞痛吐血,从心口处浮现了一团血红色的云雾。
是祖母请出了一对平王府留下的宝物“祝由珠”。其中一颗将他心口的血雾吸出,瞬间珠身内涌出无数蚯蚓状的黑烟四下弥散。
血雾消失了,但却有一条血线存在,每日生长,令他苦不堪言。
祖母说这是一种不知名的煞,或许有两条办法可以解决。一是至亲血脉可用另一枚“祝由珠”感应,加快“祝由珠”化解血线的速度;若已无至亲,便可寻一命格奇异之人结契后持珠,也有同样效果。
恰好此时许家派人来换庚帖。
不知何故,他看到许二小姐的八字便觉头痛欲裂。
相反,看到许大小姐的生辰,他却瞬间觉得:就是她了。
他立刻同意了许家的要求,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笃定来自何处。
其实“祝由珠”化煞的过程对人并无害处,只是会让人产生一些幻觉。人若及时从幻境中醒来或根本不受幻境影响,反而在智力与体魄上均能得到精进。
但结契之人若压制不住,难免日日受幻境折磨。
原本他无意成婚,可平王府情势可危,祖母老了,承训还小,皇帝早就虎视眈眈。
就算他对权势没兴趣,也不能让皇帝的刀斧就这样朝亲人头上挥去吧?
现在看来许大小姐的命格,应该担得起世子妃之位。
她在家中情形看着不好,等他的煞化解之后,他便将实情告诉许沉霜,是去是留随她自便。若她在王府,好吃好喝养着她便是;若她要和离,赠她金银帮她立户,比她在家中自在。
如此,应也不算亏欠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