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不只是针对谢家,恐怕也在针对太子萧灼。
至少明面上来看,谢家和东宫捆绑在一起,只要动了谢家,那就是在逼萧灼出手。
“此事只能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这件事已经交给萧凛处理,即便谢枝意对三皇子的印象并不好,但他看上去不会是故意陷害找茬之人。
谢枝意被困长乐宫,按照她的境况也做不得什么,只能让沈姑姑或是绿禾遣人打听一二,若有了谢蘅的消息速速来禀。
如此过了七日,事态终于发生了变化,概因谢蘅下狱了。
萧凛查出的结果堤坝是被人刻意损毁想要借此栽赃到他身上,正如谢枝意猜测到那般,就算不是谢蘅所做,但亦是他负责督工,到达江南后未曾命侍卫看守好堤坝,才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的一颗心彻底飘摇沉入谷底,此事恐怕极难善了。
正这般想着,门外沈姑姑脚步匆匆,慌忙开口,“公主不好了,朝臣们说要将您带去大理寺,还要撤了您的公主之位。”
她的公主身份本就未上玉牒,不少人见她攀上东宫给谢家带去不少好处,更是蠢蠢欲动。
不是没人打过旁的主意,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还让家中女童有意无意佯作偶遇出现在萧灼面前,只可惜下场都不算太好,后来众人才歇了这心思,没再胡来,也就是如今东宫势微,谢家落难,他们才会遽然发难。
大理寺那种地方可不是一个娇弱女子能待的,沈姑姑听说过不少关于大理寺官员审讯犯人之事,等那人出来完全没个人样,怎能让谢枝意去那种地方?
“是何人?”她认为萧禹应当不会下达这样的旨意。
可惜,她想错了,沈姑姑颤颤垂眸,“是陛下,陛下下的旨。”
竟然是萧禹!
谢枝意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低头,“不必拦了,我去便是。”
沈姑姑焦急不已,伸出手攥住她的衣袖,“公主,您且再等等,陛下定不会这般做,太子一定会帮你的。”
“我已得他帮了太多次,而今东宫都不得陛下欢喜,他要是在这种时候继续帮我,朝臣们的折子都会将他淹没。”
她的身份骤然转变,可不是长乐公主,而是罪臣谢蘅之女,她和谢家拿了太多好处,想要他们吐出来的人不计其数。
世人从不会乐意看着谁登高楼,却极为喜欢看到高高在上之人是如何跌得粉骨碎身。
更何况,她的这重身份若非萧灼的缘故也当不得真,不过是不做公主罢了。
谢枝意没有想到自己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都想着离开这里,而今终于有办法离开,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大理寺的人已经等候在殿外,他们和长乐宫殿禁卫军争执着,禁卫军是萧凛派来的,自是寸步不让,直到谢枝意从长乐宫中走出,禁卫军统领骤然一惊。
“公主,您不该出来,三殿下说您且在里面待着便是。”
谢枝意没想到竟然是萧凛的人帮着自己阻拦,心绪一时复杂万千,最后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欠他。”
她和萧凛素来就没有什么纠葛,今后也没什么必要。
大理寺的人一看到谢枝意出来后眼前遽然亮起,“长乐公主,请——”
他们态度极为冷傲,口口声声称呼着她公主实则眼底没有丝毫敬意,谢枝意已经猜到他们恐怕是萧焱的人,就等着抓她去大理寺。
这是萧禹的旨意,她没有办法违抗皇命,坐上马车的那刻一直到大理寺的牢房,她始终缄默无声,本以为忐忑不安的心却依然平静。
“长乐公主,这是陛下的旨意,您可莫要怨我们,关于谢蘅之事你还知道多少,尽数道来。”
此人正是萧焱安插在大理寺的心腹,从始自终他的姿态都极为倨傲,一想到萧焱的吩咐眼睛危险眯起,特意带着她从审讯室走过。
审讯室内,一人倒挂其中,浑身被长鞭抽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人样,而随着那人凄厉的哀嚎,长鞭不断落下,那人的声音逐渐呜咽低沉,再也没了力气。
“上盐水。”
加了盐的水毫无怜悯泼了过去,盐水混入裂开的伤口钻入五脏六腑,瞬间将那人疼醒,折磨着他浑身颤栗不已,连求死都不能。
“长乐公主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大理寺中除了这种刑罚还有其余没见过的,手段只会比眼前这种可怖百倍。”
他威胁着,抬手屏退下属,冷笑着将早已写好的供词放到桌案边上,“只要公主在这供词上签字摁上手印,本官就不会为难你。”
谢枝意垂眸朝那供词看去,一目十行,迅速将其中内容全部看完,看到最后愈发心惊胆寒,“你们要冤枉太子?”
“这怎么会是冤枉呢?如今谢蘅已经下狱,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并未贪墨,但若是他撒谎呢?至于谢蘅幕后之人最有可能是谁,也只会是东宫那位了。”
谢枝意被他这番话气得心绪难平,“你们这是冤枉太子,想要让陛下用这桩罪名废了他!”
她深知,只有她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才是扳倒萧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她是跟着萧灼最久、最得他信任,一旦她真这么做了,萧灼的太子之位也会就此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