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真的没事呢?
崔简之额间的冷汗甚至比之谢仪还要过犹不及,他将怀中早就备好的丹丸一股脑地想要喂进谢仪的嘴里:“这些都是我问了太医,专门制得药。”
“止疼与带麻劲的都有,不会让你再受折磨。”
他早就应该拿出来,只是一时气血上头时乱了分寸。
闻言,身边接生的稳婆连忙要拦:“万万不可!”
“产妇一旦服了这些丸药,就会没有力气生产……届时胎儿若卡在腹中,只会是更危险呢。”
崔简之动作停在空中,青筋暴起:“那莫非就让她这么生疼着?”
若是可以,他当真想替谢仪走这一遭。
痛在她身,但却更是一刀刀在崔简之的心中剜着肉。
男人身上的煞气几乎快凝成实质,连带着房间里连檀木香也盖不住的血腥味,几乎让稳婆的额头上的冷汗直竖,嘴里喃喃重复的只有:“哪个女人不要走这一遭的?熬熬也就过去了。”
“我的女人不用。”
崔简之冷声:“我提前问过太医,止痛不会让人失了力气,只是让她少受些罪。”
“姑姑听话,服下去。”
谢仪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能够忍痛的人,即便是在江南时被景婧娴当作俘虏……她也没有叫唤过一身。
可此刻,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再也熬不住了。
何况谢仪本身就是医者,只通过嗅觉就能够分辨出那些药丸中都掺了什么药材。
确实对她的身体没有坏处。
她仰头轱辘吞下了药,和着参汤只感觉有股暖流正在抚平快要将她彻底撕扯开得疼痛。
也终于有力气将一双杏眸对准崔简之的眉峰,她才抬手,男人的面颊就已经逼近凑了上来。
“我能扛得过去,为了你我共同的血脉相连。”谢仪低喃着。
即便疼得冷汗直冒,她也觉得很值得。
这是迎接一条新生命的必经路,也是她和崔简之相爱的证明。
这趟鬼门关,谢仪一定能够熬过去。
疼感一点点减轻时,稳婆也终于叫唤道:“十指全开。”
“少夫人,您用力呐……”
门外,崔夫人和崔妗也早就急得团团转。
崔夫人受过两回生育苦楚,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一半紧张:“也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何情况了?简之也是,非要在这时候进去陪着……里头的血腥味太浓,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够经得住?”
“母亲!”崔妗不赞同:“兄长是从江南一路杀回来的战士,他连战场厮杀都能经得住,如何就怕沾染了产房血腥?”
“嫂嫂而今是为了她和兄长共同血脉拼命的时候,兄长理应在里头陪着的。”
她小脸板正,将崔夫人怼得哑口无言。
只能继续当作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探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动向。
可是等了很久。
黑夜已经破晓,崔夫人都还没有听到那声婴儿啼哭。
作为过来人,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阿妗,随我进去看看。”
崔妗不敢耽误,扶着崔夫人来到帘幔外。
崔简之跪坐在谢仪的身边,满脸皆是焦灼。
而谢仪呢?
止疼药效已过,她生产耗时太久,整个人的身上都被汗渍挟裹,狼狈中带着虚弱。
出气多,进气少。
可孩子却还依旧没有成功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