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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鸢尾花（第2页）

夫人们带着年轻漂亮的小奴隶们欢笑着走过。林沅在她们遗留在原地的尾音中僵硬地直起腰，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她从一开始便觉得熟悉的身影。

在这不断下落的血肉间，她沉默地注视着那个曾经温柔、热情的蓬帕杜夫人。

世界撕开了它的伪装，向这群自以为知晓人间疾苦的少爷小姐们，露出它最真实、最狰狞的獠牙。

林沅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死死握着托盘，再次混进人群中，不动声色地靠近即将成为下一批“人球”的长队。

她看见C367跪在地板上，和其余的机器人以及仆役们一起，清理地上的“脏污”，眉目间带着一种麻木到极致的苍白。

林沅忍不住躬身想吐，但她咬着牙，死死忍住了。

四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气息，食物美酒和胭脂香粉，混着狰狞的鲜血。

她假装递送食物，途中路过路易三人身边。

“抢几个飞行器。”路易咬牙，声音像是从唇齿间崩落，“但武器系统应该有认证……”

“那就绑架他们的操控者。”丹尼尔非常平静地补充，他好像从来不会为外界的纷扰所动，但说出的内容却完全相反，“作为他们的玩具，我们会在飞行器之间被抛来抛去……找机会入侵进去，抢夺控制权。”

宋庭眠脸色有些苍白，但意识到还清醒：“要杀人吗？我恐怕不太行。”

林沅没空安慰他，只是把通讯器放回他手中：“失败了。”

“你就不应该幻想能挽回。”宋庭眠无力地笑了一下，那种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又有点回到他的脸上，“他这个人一向心狠……对自己，对别人。”

但林沅不想这样轻易地放过闵宗望。她咬牙看了看身后的人群：“我在他身上留了定位，接在我的通讯上……等下我会试着制造一点混乱，你们……万事小心。”

她眼神示意路易带着宋庭眠和丹尼尔一起。路易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林沅不动声色地后退，看见三人的身上依次被绑上小型的飞行工具。

等下他们会飞上整座建筑的半空。林沅已经从那些走来走去的贵族间了解到，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传球”游戏。这些作为“玩具球”的人类，会在飞行器之间来回躲避，被击落或者被“射门”，都会算作是一位贵族的“得分”。

他们热衷于这样血腥的盛宴，并乐此不疲。

稍微上了些年岁、或者不喜欢驾驶飞行器的贵族们，则大部分时间躲在一楼的贵宾间，通过最好的观察视角和实时直播，欣赏这场血腥的游戏。

新的一轮“传球”即将开始。地面的贵族们已经重新找好了观赏的房间，玩具们升空，那些附着在空间内壁上休整的飞行器们也重新清洗检查完毕，正在等待开局的铃声。

林沅紧紧跟着通讯器上闵宗望的定位，时不时用周围愈发混乱焦急的清洁机器人和仆役的身影遮挡自己。

闵宗望三两下打晕了守在通道口的工作人员，头顶的几个机器人和安检仪也被他用手里的屏蔽器一一扫描，失去战斗能力。

“要坐收渔翁之利吗，皇后殿下？”他背对着躲在角落的林沅，身形在长廊尽头的灯光下，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你需要我们帮忙，所以设计了这一切……对不对？”林沅缓缓走出阴影，站定在他身后不远处。

闵宗望扔给她一个控制器，林沅精准地接住。

“我说了，互不干涉，各取所需。”他冷冷地开口，“你自求多福吧。”

通道打开，林沅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两个飞行器放在通道与建筑内壁的交界处，四周一片寂静，空旷地让人心慌。

两人各自进入飞行器内部。林沅飞速研究了一下，整个驾驶系统是接近全自动的人工智能，除了防止自我启动的手动保险栓，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控制的。

哨声响起，无数个飞行器缓缓离开建筑内壁，重新升上天空。

她在空中焦急地捕捉路易等人的身影，视线下移，却忍不住微微一顿。

身处在半空中，她这才发现，透过整个美丽的金色玻璃地面，会显露他们来时经过的“分拣区域”，那个巨大的地下工厂。

整个地下王国所有的仪器、地板、工厂流水线，甚至是瑟缩着挤在一起的、等待被淘汰的人群，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一朵烈烈盛放的，金色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