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小人给您”
“不必跪,吃饭啊。”
吃饭啊。
周围的人极其不自在。
原先他们一同吃饭,有说有笑,是因为他是路人小谢,不是穿着官袍的谢大人
“岑婆婆,来我这儿坐,站着腿酸。”
谢婴热情地向举着一只鸭腿的岑婆婆打招呼。
岑婆婆慢慢挪动。
她还记得她向“小谢”介绍姑娘们不计其数,她还记得她最后偷偷问“小谢”,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嘛,岑婆婆一定要想办法给你找出来!
“小谢”回答,已有心上人。
出大事了,她竟帮谢大人相看姑娘一月有余。
“谢大人,您可知,小人的姐夫眼下任府”
待谢婴远离了陈康安好几尺,他才敢慢慢起身,一旁的跟班也凑过来搀扶,被他打了几个巴掌低骂废物。
“吴大起吗?”
谢婴饮了一口梨汤,一双凤眸瞥了他一眼,“那你叫你姐夫回来,或是叫他去参本官让本官想想,参些什么呢?是参本官为民除害啊,还是参小舅舅偷拿税款。又或者是,参自己中饱私囊,用所贪之税款,加官进爵啊雁雁,还要再喝一杯。”
“小人的姐夫没有买官!谢大人,您这是污蔑朝廷官员!您这是造谣!小人,小人要去告你!”
陈康安偷偷与吴大起三七分的税款被谢婴一下点破,登时急火攻心,连话都说不利索。
“是不是污蔑,自有宋推官与各位大人们细细查明,也轮不到本官来造谣呐。”
谢婴接过沈雁回递过来的又一杯梨汤,“只不过你当真以为你姐夫此番调职,是右迁加官?”
吴大起当然被调职了,只不过调进了汴梁的大牢里头,对外并无人知晓。
汴梁自太祖起,便偶有买官之风,等到新帝即位,此风更是肆起。
虽然谢婴此番来青云县,确为贬官,但为何贬来此县,是汴梁府衙想将吴大起捉拿问话。
顺道将谢婴贬来了青云县。
若是贸然拿人,必定打草惊蛇。
此计真妙啊。
圣上捋了捋胡须,夸赞自己。
挫谢婴之锐气,抓贪赃之官员,还能顺道叫谢婴替他查看查看风土民情。
妙,妙。
“谢婴,你什么意思!你只是个八品县令!”
此话一出,方才还因用饭缓和氛围,正慢慢攀谈的食客们,登时更加鸦雀无声了。
要了命了。
陈康安定是平日里尾巴敲到天上去了,谢大人的名讳又是他能直呼的。
姐夫当官又如何,任职商税务又如何,不还是平头百姓一个。
“本官,没什么意思。”
谢婴用筷子夹起碗中的蛋饺,轻咬了一口,“只不过,近来冬日,也该多雨了,青云县的河堤,该修了。就是本官是个穷官,此次被贬,竟一穷二白,仔细翻看了青云县的旧账,竟见账上空空,实在是没钱,没钱呐雁雁,这个蛋饺好吃的。”
一旁的李大河偷偷笑出声来。
他常年当脚夫,当然知晓青云县的河堤牢固,根本不用修缮,而秋季最为干燥,哪里来的多雨。
谢大人此番话,别说是他一个脚夫,便是一个黄毛小儿,都知晓是什么意思。
“好官谢大人没有钱吗?”
沈锦书献宝似的将剥好的荸荠分给了谢婴一半,“那谢大人与陈叔叔借钱吧,凤姐儿知晓陈叔叔很有钱的。陈叔叔的家,是青云县最大的,陈叔叔的马车,是青云县最华丽的,陈叔叔的钱,是青云县最多的凤姐儿原先与阿娘一同去卖刺绣络子时,总是瞧见陈叔叔向叔叔伯伯,婶婶姨姨们要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