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得到能证明刘雄风参与其中的证据,待会儿你记得手持长刀去当中将他戳穿。”
她去?为什么?
“证据是你找到的,你为何不去?”
严煜的目光越过季窈,看向灵堂外黑压压的人群。
经过一夜阿鼻地狱般的洗礼,所有人脸上死气沉沉,一丝生气也无。他一想到这些人里面恰好就有将那十五个人通通害死的复仇者,心里就放心不下。
“抓出刘雄风只是第一步,这场头七屠村的闹剧背后,真正的复仇者还藏着这些人之中。我要负责找出他们。”说罢他收回目光,双手搭在季窈肩膀,坚定地看着她。
“季……夫人,记得时刻观察身边人,随时准备好用手上的长刀保护好自己,同时如果有人在你揭发刘雄风的时候扑上来,你也记得保护好那个该向所有人认罪的人。”
季窈被他热烈的目光打动,心里泛起小小涟漪,自觉面颊烧起来。
“严……夫君就这么相信我?”
两人都还没习惯夫妻相称,季夫人、严夫君,听上去倒也十分相配。严煜莞尔,又恢复成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换做旁人,我自然是不放心,可夫人你,另作他论。”
好一个另作他论,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季窈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孩童,冲他点头,严煜开始伏在她耳边,悄悄说起来-
嘀嗒。
卯时二刻到了。
清脆悦耳的钟漏声宛如牛头马面敲响丧钟,祠堂里新一轮的哭喊和哀嚎之声又起。
混乱之中,季窈手持长刀走进人群,众人见之无不退让。刘雄风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放下手中仆人从家里端给他的茶水,表情仍旧傲慢。
“知府夫人这是有话说。”
“不错。”季窈在他面前挥舞两下长刀,银白的光闪过男人眼中,引他侧眸,“适才你不是说,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也参与到杀害苏亦凡一案当中?现在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证据拿给你看。”
她信誓旦旦,说话间语气坦然,带着必胜的决心。刘雄风稍稍动摇,将身子坐直一些,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在何处?”
少女莞尔一笑,以刀代手,指向刘雄风大声道,“证据就在这!”
顺着她刀指方向,所有人都看向坐在太师椅上一整夜的刘雄风。他嗤笑一声,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你的意思是,证据在我身上,知府夫人这是拿我玩笑?”
“非也,”季窈收刀,刀刃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说的是你身后拐杖。”
拐杖?
像是被点中穴位,刘雄风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见他不说话,季窈轻蔑一笑,仗着自己手里有刀,走过去将他靠在梁柱边上的黄花梨木拐杖拿起来,举到村民面前。
“我与严大人检查尸体,发现苏亦凡被割腕放血之前,曾经被人从身后敲晕。凶手应该先用硬物袭击他之后,才能让他躺在地上血液流干而亡。但是我们昨夜找遍了凶案现场的小屋和附近田坎,均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导致尸体后脑出现两根拇指粗细、圆柱形状凹陷的硬物,但是你们看,这根拐杖末端不管是形状和粗细都刚好与尸体后脑凹陷的痕迹完全吻合,据我所知,这黄花梨木最大的特点就是比其他木头更硬,加上周遭再焊上一圈铁片,更加坚硬无比,完全可以将一名高大的成年人后脑壳砸出深洞来。”
说到这,她将拐杖放下,转过身来看向刘雄风,步步紧逼。
“如果你不服气,那我还有一项铁证!”
“什、什么铁证?”
“那后脑凹陷不但能够证明凶器就是你手中拐杖,凹陷的角度还可以进一步证明,绝对就是你刘雄风无疑!
我们正常人若是使用你的拐杖想将人敲晕,手持拐杖高高举起再落下,那么根据人的不同身高,拐杖与苏亦凡后脑之间形成的角度不同,那么凹陷的倾斜角度也会不同。
那凹陷角度向下倾斜,很明显敲晕他的人身高要比他矮上很多,与八、九岁孩童无异。可若是寻常孩童,哪里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直接敲晕?那么凶手就只能是一个成年人。
而你刘雄风因为腿疾,寻常时候都是坐着,那么以你此刻坐着的高度,手持拐杖将与苏亦凡同等身高的人从身后敲晕,就可以得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后脑伤痕!你说你那日从白天到晚上都在酒厂书房,那为何你的拐杖能够在苏亦凡死之前将他敲晕?难不成还有人偷了你的拐杖拿出去行凶,事后又悄无声息地将它归还不成?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不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恶毒起来,刘雄风恍觉身后无人,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开始慌张起来。
“我、我没有!我……”
“承认吧!你就是杀害苏亦凡四个罪魁祸首之一。当初你们无意之中得知苏亦凡在自家田地附近山中发现金矿,以为他寻找富商安排采矿为由,由周越黑衣遮面、假扮富商,接着在郑磊的带领下与苏亦凡接头,全程代替周越与苏亦凡交谈,而这时高成再去酒厂将你换出来,利用你在村中绝对的威严和巧舌如簧的谈判能力套出金矿所在,然后你们三人最终在田坎小屋里将他杀害,佯装出富商与苏亦凡谈判未果,苏亦凡动手殴打富商,对方气急败坏而去的假象。
最后,周越只需要回到村里人为他准备的房间内将衣服脱掉,再趁无人之时以周越的面貌溜出来即可。”
听到这里,村民已经义愤填膺,纷纷扬言要将他就地正法。抱着孩子的妇人几乎是立刻转头,朝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大喊。
“凶手已经找到了!求苏亦凡的灵魂显灵,把解药交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