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一看,茗烟到底是跟在周明承身边磨炼过的,不说智谋如何,但起码能在不同的人身边周旋,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脑子也灵醒拎得清,又能忍,不轻易发脾气,倒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周稚宁想了想,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然后随便拉住了百姓去帮她叫茗烟。
百姓得了命令高高兴兴的去了,不一会儿茗烟就脚下冒火似地赶了过来。
“大人!”茗烟一见着周稚宁,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儿来,“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办好了。这些俘虏一共五百二十六人,咱们的牢房不太够住,奴才就叫他们临时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打了木头桩子栓人。”
周稚宁点点头,示意茗烟继续讲。
茗烟道:“吃食这方面奴才只许人给他们喝粥,一来是防止他们吃饱了造咱们的反,二来也给辽东县的百姓们省点米粮。”
“还有什么要报我的没有?”周稚宁问。
茗烟就想了想,认真说:“不是奴才告岳兄弟的状,而是他的嘴忒快了,以后怕是会犯事儿。还请大人调岳兄弟专司看守牢房,给俘虏们派饭的事儿就别叫他去了。不然哪天透露个一句半句的,给外边儿走漏了咱们的底,怕是要招祸。”
周稚宁点点头。
岳中旗方才说话确实有好几处不妥。
他若是真的说了辽东县粮食不到十日就可能耗尽的事实,保不齐会激起这些俘虏的反心,想着反正粮食一断他们也要被杀,不如团结一致反了辽东县。
这种想法极易在人心浮动的俘虏当中传播,并最终演变为暴动。
茗烟算是考虑的比较周全了。
“茗烟,你说的很好,我想你跟在岳中旗身边似乎是有些大材小用。”
周稚宁虽脸色苍白,但眼神极亮,认真看茗烟的时候,茗烟都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魏熊久久不回,我又有事要告知乌雅连识。所以我想让你潜入乌雅族替我送一封信。”周稚宁将信件拿出来放在茗烟手上,“这封信很重要,甚至关乎辽东县将来何去何从。但我如今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茗烟,你能做到吧?”
茗烟盯着周稚宁手上的信逐渐呼吸沉重:“主子,您真的愿意让奴才去干这么重要的事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茗烟舔了舔唇瓣,眼里生出了些渴望。
他哪里不知道周稚宁让他去送这封信是为了重用他,但是他当初为什么被送来周稚宁的身边?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周明承派来的一个眼线。
将周稚宁的日常起居、生活习惯事无巨细的报告给周明承,就是他每天最大的任务。
他只是一个奴才,自然是命在谁手里就听谁的。因为刚来辽东县的一段时间,他白天围着周稚宁转,晚上就回去写信发去京城。
有些事情,看时不觉得,写下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周稚宁是什么样的人——
一位真真正正的父母官。
他的笔看似是在记周稚宁的日常生活,其实是在记录辽东县起死回生的整个过程。
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只有周稚宁能做到。
他对周稚宁是真的心生敬佩,对周明承的回复也开始逐渐敷衍。
这两天辽东县对外开战,他借着驿站关闭的理由,已经有两日不曾给周明承传过信了。
“主子。”茗烟咬牙,“奴才受之有愧。”
周稚宁笑了笑:“别管愧不愧,茗烟,有些时候机会抓住才是你的。”
然后她将信件塞到茗烟手上,“去送吧,我会派人带你进草原。一切小心行事,安全为上。”
茗烟紧紧捏紧了信件,噗通一声跪下来给周稚宁磕头:“是!奴才定不辱使命!”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既然已经被送到周稚宁身边,那周稚宁才是他最大的主子。
周明承,理应是旧主!
与此同时,草原内,乌雅连识和摸鱼儿各自有了行动。
乌雅连识所料不错,那些战败归来的将士们被罚了一顿鞭子又罚没财产之后,就对大祭司和苏沁部落族长诸多怨气。再加上大祭司本来就是篡权夺位,乌雅连识父兄以前又有诸多威名。
于是金银财宝还没有砸下去,就有人起了跟随乌雅连识之心。摸鱼儿再将银子实打实地拿出来左右慰问,先别说苏沁这边,光说朵颜三卫们就恨不得直接就地拥立乌雅连识上位。
可见在关键时刻拿捏人心的重要性。
摸鱼儿这边一切顺利,乌雅连识也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