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乱世,何时结束?盛世,又何时到来?”
赵不平道:
“七百年后,盛世将至。小丫头,我看你心性坚忍,资质甚佳,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小小的女娃儿怔怔地咀嚼着方才听到的话。
她环视破庙一周,目光在两具尸身上长久地停留。
“我只是不明白,我爷爷和哥哥,为什么要死。”
“是我算的不对吗?为什么,我都把黄饼子带回来了,还是救不了他们?”
“想不明白这件事,我不能跟你去。”
赵不平悲悯地看向她,轻轻摸了摸她头顶。
“你爷爷和哥哥,都是普通的凡人,心志不坚,感情用事。无情方能识真理,你若随我成仙,当能摒弃一切情念,缜密谋算,权衡利弊,戳破一切虚妄迷障。丫头,你可愿助我掌管世间钱财,令应得者得,应富者富,令天下人都有遮顶之瓦,温饱之粮?”
春花身子剧震,泪眸无声地回望赵不平。
破庙的旧门扇终于不堪寒风重击,倒了下来。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
春花的目光穿过稀疏的芦苇,穿过白茫茫的江面,投向黯淡无光的雪天。
这世道的下一个春天,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我愿意。”
梦魇之外,甘华怔怔地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竟是一片湿意。
她心性刚强,很少流泪,少有的几次,也是哭自己不甘的命运。
为何落泪?也许是如出一辙的挣扎,如出一辙的不甘。
但在春花,天能夺去所有爱她的人,却夺不去她的热忱。
小道士指着她叫起来:
“你腕上的红线!”
甘华低头看去,泪水滴在她腕上,竟悄然将那梦魇的捆缚溶解了。
原来她缺失的,仅仅是一滴共情的泪。
天衢和北辰无暇去看甘华。金芒乍现,小小的春花掩埋了亲人,已随着赵不平腾云直上南天门。
南天门外的小天将一见赵不平,就扯住他急道:
“星君,福禄几位老星君正四处找您!宝蟠宫的神兽孟极和寿星的小鹿儿打了一架,把人家脸都挠破了,正等您去收拾局面呢!”
赵不平愣了一愣,口里连骂了几个孽障,左右思忖一阵,对春花嘱咐道:
“你且在此处,不要走动。为师有些俗务处理,去去就回来接你。”
春花乖巧地点了点头,盘膝坐在南天门的柱子底下。
天庭云海茫茫,仙阁竦峙,清冷华贵。那小天将对上她怯怯的目光,干笑了一声,便移开双目,并不与她多说。
她等了很久,师父都没有回来。
一阵悲从中来,不知为何,眼泪又簌簌地掉了下来。
便是在此时,一个青色颀长的身影自南天门外飘然而至。
守门的小天将一凛,连忙躬身行礼:
“圣君!”
那圣君面容冰冷无情,低头看着柱子底下脏兮兮的小丫头。
“这是何人?”
小天将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