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邪恶计划的施展极为有限,言秋对自己的父亲能说上几嘴,可梁少芸在的时候她就只能闭嘴微笑。
所以,剩余这丁点儿不满,还是回归到了始作俑者身上——言秋决定开始对喻霄执行爱答不理政策,正如她经常做的那样。
事实上,作为室友以来,言秋和喻霄的相处时间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多。他们有各自的事业要忙,晚上加班或是与他人有约,也是干净利落地自行安排,只是无一例外,只要言秋结束得比喻霄晚,喻霄都会去接她。
用言秋的话来说,就是“蹭我的车也能算接。”
喻霄经得住阴阳,点头认可。
终于有一次,言秋没开车,霍小凯当场从驾驶位下来给他哥让座。
正面一看,言秋很快想起了这个眯眯眼大笑脸是谁,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姓。
“小凯?”
喻霄听得眉尾到太阳穴那块的肌肉倏然收紧。
而霍小凯大喜,学姐还认得出他!说明他没有大变样!他应得热情:“是我!姐!”
得到确认,言秋先是颇为讶然地瞟了眼喻霄,话是对着霍小凯说的:“成熟沉稳了哦。”本来想说“稳重”,考虑到上次他一大早就在锻炼,可能对某个字眼可能比较敏感,言秋飞快找了替换词。
“嘿嘿嘿……”
惯□□际的两人你来我往地输出碎话,直到懒得插嘴又不耐烦的第三人冷淡地丢出一句,
“霍小凯,还不走?”
霍小凯立马站直,跳出两步之外,一本正经朝他们挥手告别:“老板,学姐,慢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途经新老城区、地铁修建地段,又碰上CBD的晚高峰,路况多变,还遇上了本市经典人文景观:俩公交车卡在十字路口司机开窗对骂。
这么停停走走,驾驶位的男人不见一点不耐之色,他精雕细画的侧颜与播放器流淌出的音乐一同营造出静谧而梦幻的氛围。
似有安抚人心力量。
言秋蓦然想起过去无数个独自的深夜,难过的时候,焦躁不安的时候,无法入睡的时候,她会下意识默念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是她数过的羊,是她清朗夜空布满的星,是她柔软被褥绞出的褶皱。
是她太念旧吗?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是个比想像中更念旧的人。
空调风静静吹拂,男人的头发蓬松得言秋幻视出一种毛绒状,好像还有丝丝的清爽香气。
她好找到理由转过去认真看他:“你洗澡了?”
画人儿从纸上走出来,雕刻活起来。喻霄眉眼一抬,还看着前方,头却不自觉往言秋这边偏了偏,面上有写着“终于问了,果然会问”的神气。
“我刚去健身了。”
他这么说着,右臂也跟着动了动,挪得离言秋又近了些许。这么用了点力吧,他手上的筋又更凸了,大臂的肌肉连带到胸前都因充血而异常挑战衣服包裹的极限。安全带再一勒,他的腹部都显出方块排列的形状,一呼,一吸……
太容易被诱惑了。
言秋转开眼。
但那个有着鹰一样的眼睛的男人已经将她的动作捕捉。
“你喜欢的,我都会保持好。”他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啊,喻霄怎么会不知道她喜欢呢?从前她动手动脚就偏爱往他肚子摸,他还拉着她的手指勾着那形数过呢。
言秋说不出反驳的话,上下唇压着。
他浑不在意,风轻云淡地又问:“小凯有吗?”
言秋终究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室友模式的相处密切又边界分明,他们在这段时间重新了解了彼此。言秋见到喻霄周全稳当的一面,笼住他的那抹阴翳也柔化了他的急躁,他如今做事相当沉得下心。而喻霄知道了言秋从过去到现在持续地有着漫长的情感消化期,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言秋现在处事多了些从前少见的锐利,尤其工作中,对上对下都挺强硬。
在一次目睹言秋在书房一手叉腰来回踱步言辞犀利地批评下属、又打去跟上司据理力争时,喻霄面色没有变化,只是不禁拿食指根部蹭了蹭鼻尖,想起了她“荆棘双姝”这个称号,感到十分之贴切。
业余时间,两人都有自己的锻炼计划,言秋会去上瑜伽班,有时打乒乓球或网球。喻霄健身和练拳的习惯则一直保持着。
两人在一起时说话不多,虽然可能主要是因为言秋会故意不搭理喻霄,但因为有相当的默契度,相处起来还是很融洽。有时喻霄在周末开线上会议,他偏头皱眉,言秋就知道是照进来的阳光刺眼,帮他把窗帘拉低。而言秋搭着一郎腿沉思,又不时一瞥桌边的时候,喻霄就知道她渴了,去帮她接水。
很多的工作和生活信息向对方敞开,他们没跟对方聊过,但都不设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