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到这里,倒没什么出奇的,无非是个棒打鸳鸯的故事。于是长公子耐着性子问。“后来呢?”“后来呀,后来这姑娘便与那公子私奔了。”江雪看一看长公子的神情,笑了:“好孩子,你不必惊讶。声名狼藉有声名狼藉的缘故,那姑娘所在本不是个名门正派,那姑娘又因从小受宠最刁蛮的。她当时与情郎柔情蜜意,哪肯听家人的困守门中?一连杀伤了三个来拦截的堂兄弟,她终于与那公子逃得出去。”薛南羽不由吃惊:“她因家人不许自己出嫁,就要杀自己的堂兄弟?”“她若不杀他们,自己和自己的情郎都要被堂兄弟杀掉呢。”江雪微微冷笑:“好孩子,你不知道,在那门派中,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是从小对兄弟姊妹用毒用药胜出的。莫说堂兄弟,就是杀亲兄弟也稀疏平常得很。她的堂兄弟追她出来,同样是存杀心下狠手的——总之一夜恶斗,那姑娘与情郎逃出山,被山外一直候着的侯府侍卫接应,这才终于脱险。”连堂兄弟都能杀,想要一个陌生人的活脑就没什么出奇的了。薛南羽闭了闭眼。“后来呢?”“后来这姑娘便与门派失去了联系,门派中再不知她的生死。直至后来门中再派出人到侯府狙杀她,才发现她早已经死了。”“……”听到这里,薛南羽不由有些痴愣。他想象着风雨如晦,一名女子与她的情郎私奔出去,于暗夜中抽刀的样子——不不,或许不是她抽刀,而是她的情郎一路苦战地护她出去。江雪既娓娓地这么与他说,故事中的情郎又是将门封侯的身份,那名私奔出逃的女子,必然就是他的娘亲了。薛南羽不由得神色黯然:“那姑娘究竟是如何死的?”江雪目光平静:“是那贵公子亲手杀死的。”“!!!”薛南羽面色苍白,声音也开始发抖。“不可能!他……他明明对她用情至深!这么多年来,他不纳妾室,也没有再娶!”江雪抬指竖于唇前,冲长公子嘘了一声。“他不纳妾,他不再娶,和他会不会亲手杀她,可是两回事。其实他两从相识开始就是一场局。那姑娘的门派设计让公子遇到了她,设局让公子爱上了她,再一步步到上门求亲的地步。那姑娘的门派之所以执意不应婚事,也不过是逼姑娘杀出门去,从而把她往公子身边推得更近一点而已。”“这……”薛南羽目瞪口呆:“这也太过荒谬!爱谁不爱谁,难道还能被设局?况且既然要把她推得更近,为何不直接许婚,反而弄这种拒绝截杀的玄虚?”“别处或许不能设局,但在那姑娘的门派,炼出点迷情药物是最简单不过的事。至于为什么要拒绝截杀——薛公子你想一想,譬如说你有一个心上人亦是爱极了你,为你不惜杀弟弑兄、无处可去,即便将来有一天你在她身上发现些蹊跷,你看她已无后路,能忍心把她逐出府去么?”“我……”薛南羽不由语塞,无语了半晌才苦笑着道:“我不能。”“对极。”江雪颔首:“你,还有和你一样家世良好,自小儿讲仁义廉耻的公子们,都是不能的。这也是姑娘门派欲擒故纵的原因。”“可……可这样一来即便不把她驱逐出府,有朝一日她的夫郎得知自己被算计、再想起她所做的背人伦的恶事,还会好好待她吗?”“所以她死了呀。”江雪轻快地回答:“她悄无声息地在侯府里死了,可门派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的门派设这场局,就是要她进侯府来盗宝的。那公子有家传的宝物,非缔结婚姻不可得……那姑娘一诞下孩儿,门派想要的就成了。至于这姑娘是否还能活着,就不是她门派所关心的事了。”“那……那姑娘门派想要她盗的宝物究竟是什么?”预料到即将知道一个可怕的答案,薛南羽的声音干巴巴的。江雪轻声回应。“那宝物就是侯府血脉。他们设计让那姑娘入主侯府,生下带有侯府血脉的孩儿。”她看一眼薛南羽,低声又道。“那个孩儿,就是你。”薛南羽被这个故事惊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了江雪良久,才声音暗哑地说道。“你撒谎!”他的手藏在大袖下发着抖。“无稽之谈!我不信你说的话!”江雪无声地笑了:“要不要信我,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假,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好孩子,你是真不明白自己体质与别人的不同?流云侯府在血脉中传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可以育化朱雀,一旦外化却也极易伤到自己。你天生的灵力超群,全源自于你的娘亲……她知你得到了这把钥匙,唯恐你受其反噬,才把毕生的灵力给你。她祈愿你能借这灵力得延寿命,可她没想到那反噬之力是如此强的,哪怕她散全部修为,也并不能护住你。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