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下来,面临战火恐慌的关塞百姓不禁纷纷质疑什勒施行的、所谓能令关塞强大的扩张计划是否可行。直到什雅不费一兵一卒,让关塞与大益达成和平,两国互通往来,关塞的经济比起以往更加繁荣,百姓才认识到什么是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至此,什雅大获民心,彻底确立了统治地位。
而什勒再不甘,因不少朝臣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如今又失了民心,他已再无法像从前那般,只是抬抬手,便自有一干人前赴后继,听命维护。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从前那个娇气可爱的妹妹竟成了藏起利爪的鸢,还背叛了他这个哥哥,与江执联手!什勒怎可能不恨?
“那不叫一打二,而是一网打尽。”江执浑不在意地挑了挑唇,“什雅念及亲情一直没动什勒性命,但如果这次什勒做出什么有损两国和平的事,即便是什雅,也难以再留他。若什勒真的死了,两国和平起码百年内不必担心。”
让江执轻描淡写地这么一说,萧乘风竟觉得没那么烦了,倒有些期待起明文昌和什勒联手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继续咬着手中的苹果,“对了,你送的花鸟纹彩鱼瓶我已经给宣凝带去了,她挺喜欢的,正纠结着是用来插花还是只当作摆件呢。话说,你不给我送点东西吗……”
话说到一半,萧乘风就见江执忽地看向窗外,眸光一瞬被笑容浸润,漆黑的瞳仁被投射的落日染上浅浅的一点橙,温柔满载,粼粼熠熠。
“看什么呢。”萧乘风好奇地顺着方向看去,只听风声过耳,回过神时,身旁的人已没了踪影,一晃闪到了外面。
萧乘风捏着咬了一半的苹果:“?”
……
江执搬来附近后,薛适还是第一次来。门口守着的侍卫看见她后,扬起笑脸就带她进来。
“王爷与萧世子正在书房议事,薛姑娘稍等片刻,待我进去通传一下。”
“不用不用。”薛适摆摆手,“你去忙吧,我在外面等一会就好。”
薛适四处逛了逛,看见前方屹立的假山时,不禁想起宣微殿的布置。
那时因她无意闯入游目院,江执对她心中生疑,以学习书法为由,把她留在了宣微殿变相监视。而从她住的房间去往江执的房间,便需转过几处嶙峋巍峨的假山。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窥探到江执身上的一点真实,就是隔着假山看见对面池水中他舞剑的倒影。
唇角不自觉弯起,薛适路过古朴雅致的亭榭,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最终在尽头的荷花池旁停下。
那些过往,始终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嵌合在当下,随时随地勾起她曾经的记忆,带着她遍历他们走过的路途。
薛适想得出神,直到右肩忽地一沉,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侧有人。
她偏头向右看去,视线却是一空,还未等她反应,左手骤然一轻,原本拎着的箱笼被人提走。等又向左看去时,一阵风倏而掠过,眼前蓦地凑近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正垂眸看着手中的箱笼。即便低着头,唇边狡黠笑意却仍旧分明,带着方才一番“声东击西”得逞后的小小得意。
“今日收摊怎么这么早?东西也很轻。”说完,江执抬头看向她,却是微微一怔。
薛适今日一身碧波绣荷罗裙,平日被发带系在后面的长发编成麻花梳于一侧,发尾末端系着与衣裙同色的碧绿发带,编起的股股麻花间几只精致小巧的浅碧色蝴蝶装点,灵动俏丽。洁白的耳垂一对珍珠流苏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明明才初春时节,但她蓬勃的笑颜和裙摆上织绣的荷叶,却让人如置盛夏,好似身后那片荷花池如今已是碧绿无穷。
他刚刚一心想着逗她,并未细看她今日的装束。
眼下瞧见,羽袖阁的裙子果真不凡。而这套也确如他先前所想,很适合她。
薛适走近了些,笑着拿过江执接起的箱笼打开,平日装的笔墨纸砚不见,只一方精致小盒。
“今日看到街上已经有卖蔗浆浇樱桃的了,就提前收摊买了一份给王爷。怕东西太多会压到,其余东西暂放在了徐兄那。王爷要不要尝尝看?”
薛适说着就要拿出小盒打开,却被江执忽地握住了手腕。他没说话,而是俯身横抱起她,几下离开了院子。
“诶?去哪……”薛适抱紧箱笼,下意识惊呼道。
“你家。”江执掀了掀眼皮,视线似有若无掠向四周,挑唇道,“我这边人太多了。”
守在各个暗处的侍卫:?
吃完苹果准备出来看热闹的萧乘风:“……”
临辞和东朔扯唇笑笑,替江执把萧乘风送走了。
江执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一路将人抱进屋内才放手。
薛适脸有些红,但看到江执打开小盒吃起那份蔗浆浇樱桃的模样,所有注意便都放在了这上面,目光亮盈盈地问他:“好吃吗?”
“嗯。”江执挖了勺送入薛适口中,“不过,比起你曾送我的火棘果差了点。”
虽然唇舌间满是蔗浆浇樱桃的鲜甜清凉,但江执这么一提,薛适也不由得想起了属于火棘果的一点酸,似乎此刻已萦绕在唇舌。
“王爷还记得啊。”
“我记性有那么差?”江执故作不满地眯了眯眼。
“那时候,你不仅送来了火棘,还特地用妃色的纸写了封信,我当时还以为你最喜欢妃色。后来慢慢才知,你最喜绿色,就像今天的这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