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谷上空原本应该是黑黝黝的,但此刻,数不清的银色星星组成了一个亮晶晶的旋转楼梯,从山谷顶端直通谷内,他下意识摸住了最顶端的星星,星星闪了闪,略显俏皮的熟悉女声响了起来,“崖川,麻烦你就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吧!”
荆南还在发怔,邬崖川已经毫不客气地挪开了他的手,自己把手按了下去,那道女声顿时又响了一次。
邬崖川嘴角浮起了温柔的笑意,直接将星星薅下来收进了储物戒里。
荆南嘴角一抽,识趣地没有出声。
眼见着邬崖川迈上了楼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跟上去,于是就看到邬崖川走到第二阶楼梯时,他摸到的那颗星星又响了起来,“现在我们的小崖川出生啦,第一个礼物,祝福小崖川一生平安顺遂。”
第一阶台阶忽然飘起,落在邬崖川眼前,化为华丽又闪亮的红色石榴花形状,花朵消失的瞬间,一只做工极为精致的平安牌缓缓下坠,飘到了邬崖川面前。
邬崖川双手接住平安牌的同时,心中一动,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眼眶忽然一热,心里胀胀的,很想要立刻冲到她面前把她拥进怀里,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欲望,又往下走了几步,又一颗星星响起来,“现在我们的小崖川一岁啦,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会说话了吧,所以第二个礼物是——”
她在星星里卖了个关子,上方的台阶却都瞬间脱落,在邬崖川面前化作迎春花形状,花朵消散时,一只海螺形状的法器落在邬崖川面前,从暗纹中篆刻的符文中,他认出这是个很典型的音波武器。
“促狭。”邬崖川没忍住笑了起来。
上面的荆南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为他七哥高兴的同时,心里止不住的冒酸水,他不想再看,但靴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挪动一步,他只能继续盯着下面。
邬崖川也没心思理会他,他继续往下走。
“现在我们的小崖川两岁啦……”
“……小崖川三岁啦……”
“……四岁……”
“……十八,该改口叫邬真人……”
随着他一步步往下走,礼物也一个个飘到他手上,饶初柳是十足十用了心思的,这些礼物全都不是随便送出来,都结合了他当年的经历,又让礼物如今对他也能派上用场。
比如他开始学枪那是六岁,她送了一盒高阶矿石,等存正再熔炼进阶时就能用。
再比如他当上宗门首徒那年,她送了杀伤力极强规模极大的一大盒三阶雷爆珠,星星里促狭的说着“等你师弟师妹不听话就一人罚他们一颗”,实际上却是给他准备的群战利器。
还有他突破金丹那一年……
当上正道魁首那一年……
全都跟他当年的经历有关,又全都考虑到了如今的他,没有一件是他用不上的。
邬崖川的心已经融化成了一潭春水,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有多柔,他只是想着,快点见到她。
于是他越走越快,每次只是耐心听完星星里她的话,照旧把星星掰下来藏进储物戒,并不像是先前那样认真观察礼物,毫不犹豫收进储物戒里,就大步大步往下冲。
但在最后几十阶时,邬崖川又慢了下来,因为马上就碰到二十七岁的星星了。
在这一年,他遇上了他的阿初。
几乎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下一个台阶,星星又闪了闪,“现在我们的邬真人已经二十七岁啦,我掐指一算,这可能是他倒霉开始的一年,碰上了一名心怀不轨的女子——也就是我……”
没等星星把话放完,邬崖川就坚定地反驳道:“不,这是我最幸运的一年。”
藏在底下的饶初柳听到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对她而言,遇上邬崖川当然是幸运的,即便受到天道誓言桎梏,刚拜入合欢宗的她也不敢相信短短一年多她就能收获了这么多,成长到了这一步。
但对邬崖川来说却绝对是倒霉的,被人骗财偏心可不就倒霉吗?倒霉透顶了!
这次落在邬崖川面前的是一件青色的法衣,还有一把短刀跟刀鞘,似乎意识到他可能并不知这礼物的意义,刀凭空扎向法衣,而后收刀入鞘。
被刺中的法衣并未受损,反而在刀尖刺上去的瞬间,法衣被刺中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大簇大簇的粉色桃花刺绣,像是活物般纷纷扬扬往下落,一直飘扬到衣摆处,看上去格外惊艳。
邬崖川勾唇一笑,眼睛亮亮地望向地面,揶揄道:“阿初这么想要斩断我的桃花?”
饶初柳扶额,这明明是暗示他有桃花劫!
邬崖川珍重地将法衣跟短刀收进储物戒,掰下星星继续往下走,没走几步,星星又闪了闪,“现在我们的邬真人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一年里,他的倒霉加深了——”
还没等这话说完,他已然将星星掰下收了起来,“倒霉还是幸运,你说不算,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
他的声音轻柔,听上去却无比郑重,“这是我本人而非他人给邬崖川定义的身份活着的第一年,也是我目前觉得最快乐的一年,但我不承认这是人生之最。”
邬崖川笑得格外满足,“因为只要有阿初在我身边,我就会一年比一年更快乐。”
饶初柳无声叹息,但她以后不会在了。
邬崖川又继续往前走,走到最后一阶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饶初柳的声音,“崖川,二十九岁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