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过,岛上民宿生意并不景气,月租只要五百元。
弥月拖着行李箱,在其中一家安顿下来。
旅途疲乏,她一头栽倒,睡醒已是黄昏。窗外,清风扫过椰林,晚霞正要下落,淡橘浅红,映在镜子一样的海面上,颜色减掉半度,却更为光滑。大大小小的岩礁,像谁随手洒下的黑色种子。
夕阳照进屋子,白墙成了玉米黄,彩色大挂历是铜版纸质感,微微反光。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向她证明,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弥月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海风太治愈,竟然冒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这趟过来,弥月只带了一只20寸小行李箱,能装的东西很少,要在岛上长住,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要买。
出门逛完小市场,袋子里又多一双凉鞋。
新买的人字拖已经被她穿在脚上,慢悠悠的,走出消磨时光的步子。
晚饭是在摊子上随便吃的,海鲜炒粉,油烟机轰轰乱叫的烟火气里,夏夜升温,香味扑鼻。
吃完,弥月临时起意,散步到海边。
村民见惯了海景,这个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捡了个干净石块坐下,打开一听啤酒,静静看风景。
海水很静,也很干净,微风意图抚平一道道褶皱,但总是于事无补,反而弄出更大的涟漪。
夜色下的海水像浓稠的墨汁,可又那么清凉、温柔,仿佛能容纳一切心事。
看了一会儿,弥月忽然起身,从口袋摸出零钞,压在啤酒罐下。
然后,朝海里走去。
……
“喂喂,不对劲啊,她不会要跳海自杀吧!”不远处的岸边,徐朗行一下紧张起来了。
半小时前,他写不出歌,拉上隔壁这位谢家小少爷出门找灵感。刚溜达到海边,就看见个背影纤薄的女人,喝完酒,在易拉罐下压了张纸,就往海里走。
一副要与世界告别的样子。
这个季节,夜里水已经很冷,谁会下水玩?
仿佛配合他的猜测,两人牵出来溜的狗也不安起来,朝海里汪汪狂叫。
徐朗行差点让狗拽下去,好险站稳了,扭头去看谢不琢。
这少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靠着路灯杆,长腿点地,眼皮只撩了下那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甚至连耳机都没摘。好像在专心地听着什么。
徐朗行跳脚:“有良心吗你谢不琢!别听歌了!人命关天!”
“你瞎吗,”谢不琢像是终于听完了,慢悠悠的,轻摸了下那狗的脑袋,连姿势也没怎么变,“她是要游泳。”
徐朗行定睛看了看,还真是。月色下,女人身材姣好,宛若一条人鱼,哪有溺水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又肃然起敬,“嘶”一声:“这么冷的水,勇啊。”
谢不琢没开腔,自顾自从靠着的路灯杆上起身,迈开长腿下海岸台阶,边走,边点开刚才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喂!有个劲爆消息听不听!弥月跟姓闻的退婚了,现在两家都翻天了,我靠,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机会来了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