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啥事?”李菊花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吓得溢了出来,洒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龇牙咧嘴的,赶紧把碗放了下来。
“咳咳,这事,这事说来话长。”张婆子假装咳嗽了两下。
“那你慢些说。”李菊花把弄湿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我出门忘记喝茶了,说了这么多话,嘴有些干了,让我歇会儿,喘口气。”张婆子说完又看着李菊花的那碗茶,心里却在嘀咕这个李菊花咋这么不识趣哩,李菊花这才琢磨出来,急忙冲李梅花喊道。
“梅花,快去给你张婶泡一碗茶来。”李梅花正支起耳朵,想听张婆子说什么,却被李菊花叫住了,只好进屋泡茶去了。
“用与你姐一样的茶叶。”张婆子呵呵一笑,又紧跟着李菊花后面补了一句。
“张婶,快说是啥事?”李菊花把凳子挪得离张婆子近一些,生怕听不见。
“菊花,你这样子跟玉莲挺像的。”张婆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玉莲?玉莲啥样?”
“这样。”张婆子指了指李菊花鼓鼓的肚子,李菊花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
“张婶,你是说我,我……?”李菊花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两只手微微发抖,神情激动,却又难以置信。
“哎!我都有三个儿子,咋会骗你哩,你应该是刚上身,月子浅,一般人看不出来,还好遇到我了。”
“张婶,是真的吗?还是你帮忙买的灵药管用,张婶,你是我的大恩人。”李菊花喜极而泣,双手紧紧捂住肚子。
“哭啥哩,快别哭了,哭多了容易伤身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舒服。”
“嗯嗯。”李菊花赶紧抹掉眼泪,换上笑容,“张婶,你的灵药真好。”
“啥灵药?”张婆子见李菊花左一句灵药,右一句灵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
“就是我托付你帮我从算命的朋友那里买的送子灵药。”李菊花学着玉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忽然又觉得不够,又学玉莲的样子,故意把肚子往前挺了挺,原本如同身怀六甲的肚子此时瞧着竟像怀胎十月一般。
“灵药,灵药,对,肯定是吃了灵药。”张婆子假笑一声,面对李菊花的激动,却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别处。“这事可别跟外人提起,我那朋友嫌麻烦,不想挣这几个钱。”
“欸,知道了,知道了。”李菊花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眉眼都跟着弯了。
“菊花,村里老人常说没三个月不能跟外人提起,你过些日子再跟别人说,你看玉莲就是这样的。”
“多谢张婶提醒,哎!我一高兴都忘了这茬了。”李梅花这时端着茶水出来了,见院子里坐着两人没有说话,而李菊花的脸上笑容都快挡不住了,还一个劲儿地摸自己的肚子,心生疑虑。
“张婶,喝茶了。姐,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李梅花试探着问道,李菊花刚想如实回答,张婶假装咳嗽了两下,示意她别说漏了嘴,李菊花顿时记起来了。
“哦哦,我是喝太多的茶水了。”李菊花的神情和动作哪里像喝多了茶水的模样,反倒像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梅花,今日那罐子豆腐乳拿来给张婶。”
“这,这咋行哩。”
张婆子没想到李菊花今日如此大方,平日里想从她那里拿点东西,简直是蚊子放屁,如今却一下子要给自己整整一罐子豆腐乳,张婆子激动得茶水也顾不上喝了。苏晓晓做的豆腐乳在杜家村是出了名的好吃,张婆子早就惦记上了,明的暗的向李菊花讨了好几次,谁知李菊花要么装作听不懂,要么就给拇指大那么一块,馋得张婆子晚上睡觉做梦都在吃豆腐乳。
“行,咋不行了,咱家还有哩。”李菊花摆摆手,豆腐乳如今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肚子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李梅花按照李菊花的意思,把早上那罐豆腐乳抱了出来,送给了张婆子,一罐子豆腐乳兜兜转转到了张婆子的手里。张婆子赶紧站了起来,生怕李菊花后悔,一把接住,紧紧抱在怀里。她却没有坐下来,而是顾不得茶水烫,三五两下就喝完了。
“菊花,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张婆子抱着豆腐乳就想往外跑,差点被脚边的凳子绊倒。
“张婶,你小心些。”旁边的李梅花赶紧扶住了她。
“梅花,你去送送张婶吧。”
“欸,好的。”李梅花正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从张婆子嘴里套话,听了李菊花的话后,跟在张婆子后面走了。“张婶,晓晓做的豆腐乳最好吃了。”
“对,对,我早就想吃了。”张婆子边说边咂咂嘴,还忍不住掀开坛子盖,使劲嗅了一下。“真香!”
“豆腐乳配啥都好吃,也不知我姐是不是吃多了豆腐乳,方才老是捂着肚子。”李梅花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张婆子本就嘴不严实,又刚得了一罐子豆腐乳,正是高兴之时,一激动就说漏嘴了。
“哎!她哪是肚子疼,她那是有喜了。”
“有喜了?”李梅花停住了脚步,十分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婆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讪讪一笑。
“梅花,你可别四处乱说,你还没出嫁,这事,你甭管,甭管,别跟菊花说,是我说的。”
“好,好的。”李梅花的心陡然一凉,身子也跟着凉了半截,她没想到,李菊花居然有了身子。
“梅花,走吧,咋听见这事,高兴坏了吧?”
“好,好的。是呀!”李梅花用力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跟在张婆子后面走着,心神却飘得老远,李菊花有了身子,这就意味着她能替苏平生子了,苏平也不用纳妾了。
忽然一个人从侧面冲了出来,撞了张婆子一下,只听见哐当一声,张婆子手里的罐子摔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豆腐乳洒得满地都是,地上本就有黄泥、狗屎、牛粪还有一些小孩随地拉的屎,豆腐乳不偏不倚,凑巧掉在一堆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