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神情有几分恍惚,她轻轻说:“是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第85章报复
三日前。
地牢幽暗,一个男子周身缠着铁链,衣衫上血痂结了一层又一层,看上去半死不活。
脚步声渐渐停到他面前。
顾行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平南王命人敲断他的四肢和肋骨,碎骨刺破肺腑,他每呼吸一次,鼻腔中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动了动手指,很想啐上一口,却在听到来人的声音时一僵。
“解开铁链。”那人的声音清冷如雪,与这肮脏不堪的地牢格格不入。
很快顾行霖被人扶坐在一把交椅上。
他透过杂乱的头发,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顾行霖瞳孔一缩,随即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谢尘安淡淡凝望着眼前之人。
他的脸颊之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交相叠加,似是被女人的指甲活生生抓破的。
顾行霖终于吐出一口血痰,声音嘶哑:“是你。”
谢尘安笑了下:“好久不见,陛下。”
顾行霖眼眶猩红:“朕没想到,会是你。”
谢尘安不置可否。
顾行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问:“平南王呢?”
无人回答。
顾行霖声音低哑笑了起来:“我那皇叔一向蠢得厉害,连一支不见首尾的军队都敢用。”
“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
他胸膛起伏,喘息不已,“朕最后问你一句,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这一切的?”
他语调里有悲凉:“朕想听一句实话。”
谢尘安沉默片刻:“陛下想必已经有所猜测了。”
顾行霖忽地埋头笑起来,笑到最后,他的唇边沾满了血渍,整个人宛如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他声音极轻,却又掺着迷离:“纵子杀父,自取灭亡,原是先生教我最好的一课。”
“只是先生,”顾行霖语气里有不解:“你们又是如何叫一个人连性格都改变的?”
他分明是父皇口中的谦谦君子,又是何时变得暴躁易怒,多疑嗜血?
这一次,谢尘安没有回答。
他站在灯火幽微中凝望着顾行霖,许久之后,轻声说:“宋家,乃是我的母家。”
顾行霖的四肢一点点僵硬。
他忽然想起了那幼猫似的孩童,被他掐住脖颈浸入水中的画面。
那是他的七皇弟,惠妃的儿子,也是……眼前之人的亲人。
死在他手中。
谢尘安淡淡道:“陛下到底是怎样的人,想必您心知肚明。”
一个真正清风朗月之人,又怎会幼年弑弟,战败杀妻。
而他,不过是用了最低劣的手段,一点点勾出他藏在心底的恶。
譬如饭食,譬如日常用的熏香。
那些令人暴躁易怒、情绪无常的毒,早已渗透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