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
龙虎军的兵符。
宋景渊顿感脊背发凉,一股寒气从脚底迅速窜至全身。
后知后觉的恶寒。
难怪,这些时日,桓王一直没有动静。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他握有龙虎军的兵符,才在这里埋下了陷阱等着他咬钩。
他布设好了一切,却唯独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慕溶月。
若他当初能多留一份心思,也记得去照顾好后背的妻子,哪怕只是对她多几句叮嘱……
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是他的疏忽,让千里之堤,毁于一旦。
宋景渊心有余悸地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地问:“……你以为我会掉入你的圈套么?”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沈世子冷哼一声,“你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人可不能太贪心啊。”
“……若我哪个都不选呢?”
“那么,父亲还贴心地为你准备了最后一个选项。”沈世子扬起眉,挑衅地说,“——拿你自己来交换她。”
宋景渊耳边嗡嗡作响,是怒焰在熊熊燃烧:“你是不是疯了?”
沈世子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宋国公的命,抵上,平阳郡主的命,一命换一命——很值啊?”
不行。
他明知道,他不可能同意。
一命换一命——这是下下之策。
若他死了,就更加无法保证她的安全了。
这个阴险的骗局,如何选择都是圈套。
“仔细想想吧,宋国公,不妨将思路打开些——”沈世子突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与其当他皇帝的一条走狗,不如投入我麾下,你还是可以坐拥百万龙虎军,还可以当那个受万人景仰的天之骄子,还可以留住温香软玉在怀——岂不美哉?”
宋景渊咬紧牙关,一言不语。
“我只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见他油盐不进,沈世子敛起了神色,漠然转身,“过时不候。”
“好心奉劝你一句,纵使你有使不完的花招,可也不知,你的美娇娘还等不等得到你英雄救美的那一天呢——哈哈哈!”
是讽刺,也是威胁。
说罢,沈世子大笑着背身离去了,一行侍卫护送他上了马轿,只留下宋景渊一人,独站在寒风之中,瑟瑟颤抖。
冷静。
深呼吸。
他痛苦地闭上眼,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将个人情感强制剥离开,而冷静分析起了眼下的局势。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要靠一个女人来争夺兵权,能有多大的本事?如今,沈世子越是虚张声势,就越是证明,桓王不过是强弩之末,早就大势已去。
他绝不能在这时叛变。
他宋氏满门的荣耀,皆是拜君王一人所赐。若是他此时投敌,成也,则失了民心,无人敢用;败也,他亦沦为叛臣,背上千古罪名。
为了保住他宋氏一族积攒至今的声誉,他只能有所舍弃。
从大局出发,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最后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可是,从情感出发,他又怎能割舍得下?
他心里分明很清楚,无论他怎么选,最后都难保桓王不拼个玉石俱焚,进而让慕溶月沦为这场政变的牺牲品。
这是他的身份——给她带来的灭顶之灾。
是他害得慕溶月受累了。
宋景渊从没有这般厌恶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