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暂时做不到把心里的人画出来,他是明目张胆看着谢岩画的。
两幅画都是谢岩读书的样子。一副是清晨坐炕上,衣衫都没穿齐整,突然有了灵感,立马研墨写文章的画面。
一副是他夜里熬灯油,坐着写还不够,凳子都被他推到门口,站在桌前奋笔疾书。
陆杨作为初学者,画作不如谢岩的传神,线条都在抖。从脸上看,更是看不出一点儿谢岩的影子,只能从房间布局、人物穿着、行为动作上去推断。
这就足够了,谢岩很宝贝这两幅画。这是他夫郎给他画的。
他再看信。
第一封信很温情,第二封信像恶作剧,谢岩仿佛听到了声音,看见陆杨笑嘻嘻朝他做鬼脸,问他是不是每晚都躲在被窝里哭。
陆杨是去过府城的,他在这天,提前做好了计划。
他要去大酒楼吃饭,点一堆状元菜,给他家状元郎庆生。
他之前在村里,听谢岩念过几句诗文,很是喜欢,谢岩给他写下来了,他一直都随身带着。
后来听过更多诗文,也认得了更多字,慢慢都会写了,他还留着。
陆杨学东西,喜欢实用性,诗文他没背几首,这会儿就跟谢岩说:“虽然我们不在一桌吃饭,但这一天,我们都为着同一件事吃饭,也算同庆了!”
他想要谢岩的书生脑袋领悟其中意思,尽力做了比喻: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被同一轮月亮照着。
谢岩领会了,心有涟漪。
这晚,他没看书,坐椅子上,望着陆杨的画像看了很久。
日子往前过,到七月初一时,他拆了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里,只有一幅画和一张信纸。
画作进步很多,人物形态很准,一眼看过去,就是陆杨。
谢岩突地坐正。
他夫郎难道是个天才?
这幅画,是陆杨坐桌边的样子,他侧目看着谢岩,视线仿佛透过了纸张,直直与人对视。
谢岩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把信纸展开。
信上开头,陆杨连着写了很多个“哈哈”,问谢岩是不是很惊讶。
“我告诉你吧,我是拿纸蒙着描摹的!描了好多张,就这一张能看的,是不是很惊讶!哈哈哈哈,我本来想画你的,可惜你在画里只占个小角落,有个小背影,实在不好画。”
信结尾了,谢岩意犹未尽,他看看画,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突地勾唇笑起来。
这确实是陆杨的风格,好像他俩面对面的在聊天,说了什么不重要,话题怎么开始的不重要,怎样收尾也不重要。他们只是随口聊一句。
他们在一起过日子,不用每一句话都有含义,只是平常罢了。
谢岩手里拿着陆杨描摹的小像,抬眸看看墙上挂着的画像。
他看画中人,画中人也在看着他。
第105章赌石还能攒鸡毛做鸡毛掸子呢。……
陆杨第二次去府城,碰见雨天,花的时间久一些。
躲雨之后,路也难走,各处坑坑洼洼的。他们下地推车的次数得有上百次。
因运货辛苦,刚出县城那阵的兴奋,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土坑水洼击碎,一行七个人,走得极其沉默。
陆杨带了个伙计,这是借来的,他们要对人好一些。把事办了,跟认真办了,是有区别的。伙计又不是壮劳力,这些活他干不来。
陆杨更不用说,同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夫郎,谁要他来推车?
陆杨不与人争执,跟他们分工,到歇脚的时候,就把干粮料理了。
但凡生火,就是他来掌勺。
如此紧赶慢赶的,花了足足十天才到府城,比赶考多用了一倍时间。
他们此次带了两千斤货,路难走,为了不翻车,行进速度慢了些。
到了府城,陆杨没到乌平之家的宅院去借住,让伙计带路,找个客栈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