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戒痕是什么意思?”
热沉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颈,“还记得我们去牛尾洲的时候吗?”
梁惊水一怔,脑子里电光火石。
她立马跳下床,从包里翻出祛疤用的凝胶贴,扯着他的手指比对宽度,嘶,似乎是一致的……
当时在岛上,他手掌碰上了不明的腐蚀性物质。包扎完,家族戒指暂时放在梁惊水那保管。
这事后来被狗仔拍到做文章,董夫人气不过,打电话喊商宗赶紧戴回去。
梁惊水暗诽未婚成员只能将家族戒指戴在左手的规矩,防止手指二次受伤,她在他无名指处贴了一层凝胶,果真戴上戒指也不会疼。
梁惊水岔了下气,咬牙道:“你等等。”
这三个字让商宗闻出了那么点心虚的意思,好整以暇环臂望她。
她打开微信工作群的“图片与视频”,翻到去年科技新品发布会的合照。
照片中,商宗与大陆主理人一同站在舞台上剪彩,剪刀握在男人修长的指间,无名指根部透着一圈色差。
原来,那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痕迹。
她知道这款凝胶有强效抑制色素沉淀的功能,当时商宗天天戴着戒指,她也没注意里面有没有留下痕迹。
如果不是临下车时留意了一眼,现在都未必能发觉。
心底那些陈年旧账和小情绪,全被一锅端了出来。
天意,绝对是天意。
梁惊水吐槽老天不长眼。
以前的她也不长眼。
下一刻,电话进来。
机身在手中嗡嗡振开来,梁惊水心跳一停,继而飞快鼓动。
她匆忙披上浴袍,握紧手机,大步流星去阳台。
按下接听,下属程雨晴汇报了近期App的运营情况:“前辈,你可是公司的功臣,回广海晋升只是时间问题。”
与信赖的下属相处时,梁惊水的状态跟在香港职场完全不同,眼里锋芒尽收,换上了一种和煦的神情。
她离开广海后,公司专门为这款App成立了技术团队。程雨晴说自己如今的级别已超过丁濯,还成功追到了crush。
提起丁濯的近况,她笑着补充:“你肯定想不到,他被甩了,最近的脸臭得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程雨晴:“前辈呢,你还顺利吗?”
梁惊水顿了下,说:“顺利。”
程雨晴松一口气:“那就好,公司那些风言风语总说你是靠男人上位,我全都怼回去了。前辈这叫资源积累,年纪轻轻就混到公司中层。如果我有你一半的颜值,也不会浪费这张脸不用。”
“雨晴,别想着走捷径,”梁惊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了:“如果你没有一个较好的家庭保护,也没有成熟到能分析利弊,那么你走这条路要碰的壁,大概率会比现在要多很多。”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归是要碰几次壁的。
她第一个绕不开的壁,是商宗。
从08年那个暴雪天开始,他亲手为她编织了一场长夜无明的美梦,以“好好先生”的姿态潜入她的生活,隔着屏幕看她胆小如鼠地讨生活,将她的稚嫩尽收眼底。
如今她羽翼渐丰,有了饭碗,却依旧被这堵墙撞得头破血流。
梁惊水鼻头微涨。
她开始认清,风光和不堪原是一体两面。
U盘里的内容,或许连系统架构师陆承羡本人都未曾发觉。
他们师出同门,连推演数据的逻辑思维都很像。她分析那些篡改的痕迹,数据流向逐渐明晰——那50亿的流水,进入了一个离岸账户,而账户归属正是商宗。
什么悲情掌舵人,不过是个擅长自编自演的老狐狸。
梁惊水一想到她此行来到香港,是为了帮这个老狐狸逆风翻盘,气愤悔恨交加,自我厌恶到极点。
回到套间时,她的忿然亢奋至峰值。就算他没戴婚戒又如何,他另有苦衷又如何,这些都不是他把人骗得团团转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