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句句为我?”
“我此生最恨的,便是自己姓沈。”
沈长卿红了眼圈,字字泣血。
“你……”
沈崇年喉腔里满是鲜血,吐词含混。
“你以为这样便赢了么——”
“你我,结局,必然……相同……”
剑锋随着沈崇年的身形下落,他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栽倒于地,张着口,像跑到力竭,快要死去的老马那样大口呼吸,被烧得没甚多少的须髯随着唇瓣的颤抖晃动。
沈长卿没力气了,弯腰时跌伏于地,却还强撑着升起腰背。
她丢了剑,拔出了自己的簪子,收于掌心,再垂眸时,沈崇年已没了气息。
死了,终于死了。
这是她头次亲手杀人,与以往加盖官印,添嘱的公文批复不同,这是她头次真切地让她的双手沾满血污。
强烈的道德感束缚着她,她明明该高兴,却还是无意识地流泪。
沈长卿后知后觉,用手背擦拭干净。
方箬扶她起身时,沈长卿的膝盖软了好几回。
“他该死。”方箬低低道,“太傅杀的是通敌谋反的贼寇。”
“他真该死。”沈长卿冷冷道,“我也该死。”
方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是搀扶着她下阶。
迈过地栿时,身边的人忽然倾倒。
“沈大人!”
“太傅——”
第148章
“书信的事,查得怎样了。”
“回陛下话,信上说得皆属实。”
十一娘微抬眸,隔着屏风望去,榻上模糊的人影,腰背有些倾塌。
“陛下……”十一娘担忧道。
“下去罢。”秦玅观点着眉心道,“去找方汀领赏,这几日歇着,盯着新卫教习便可。”
十一娘跪地谢赏,退下时刚巧碰上端着药膳入内的唐笙。
两人一对眼,唐笙面上的欣喜便淡去了。
宫娥见着她,忙从屏风边退开,将内殿留给她们。
唐笙大步流星地越过屏风,直奔榻前。
“怎么了?”她搁下膳碗,牵住秦玅观的指节。
“忙活半日了,你不累么?”秦玅观睁眼,指节收紧。
不直接回答提问便是遇上了不好的事,唐笙对秦玅观的细微反应已有了准确把握,面上的忧思更深了。
“是太傅那边有了消息么?”唐笙问。
她有些忧心沈长卿是真的亡故了。
“那些信,同过往的蛛丝马迹能对上。”秦玅观语调轻缓,听着像是在叹气。
唐笙的鼻息被她的声调牵动,不自觉地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