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沈长卿当阳穴一阵刺痛,颅顶也像是要裂开。
她掩面,眼泪浸润了指缝,打湿了色泽暗沉的创口。
她这一生,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棋子,唯有将她的权重增大,才能换来执棋人的器重。
可棋子终究是棋子,她一点也不甘心。
沈长卿的指节隐入发间,创口剐蹭带来的痛楚逐渐麻木。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拖下去她将一无所有。
沈长卿必须要选择了。
周遭归于寂静,眩晕和耳鸣一齐涌来,沈卿头痛欲裂。她抓起瓷瓶,拨开塞子,右手发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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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死了呢?!”
“下官也不知知晓啊,破门进去了,只见她吐了好些血!”
“郎中叫了?”
“叫了,但下官瞧了,她眼神都散了,怕是,怕是……”
“胡说!”
方清露飞马赶会的路上听通报的差役讲了许多。
依她对沈长卿的了解,她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自尽。
皇帝诏令未下,眼下的局势,该等着才是,怎会愚笨到当即轻生?
若是说沈太傅效仿唐简,可如今的局势早非昔日,陛下已大权在握,无人敢轻易忤逆了。
方清露想不通。
她扬鞭,不断提着马速,终于赶回了辽东府衙。
软禁沈长卿厢房前围了许多圈人,各个垫着脚尖眺望郎中医病。
“都滚回去!”方清露一声厉呵,人群如鸟兽散。
她大步迈过地栿,只见血渍顺着沈长卿的嘴角蜿蜒,郎中一边塞药一边擦拭着冷汗,面色和蹋上躺着的人一样惨淡。
“如何了?”方清露问。
“大人,当真难救回了,你瞧这眼睛,已经散了,脉搏也快熄了!”郎中说,“尽早准备后事罢!”
“再救!”方清露被郎中的话惹得恼火,“脉搏还未熄,怎能不救?”
郎中开罪不起她,老老实实放回药箱,开始做些无用功。
方清露看向榻上面露灰白的人,心悬一线,喉头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
蓦的,她的视线顿住了。片刻后,方清露的指尖探向圆枕,摸到了封好的信笺。
书信人封得极为细致,信封合口涂满了烛蜡。
方清露看向沈长卿的指尖,心中明了了。
郎中仍在扎针,方清露一语不发。
“大人,脉搏就要停了,草民实在是……”
“下去。”方清露道。
郎中如蒙大赦,提袍小跑着出去了。
方清露扶着圆桌落座,凝神瞧着榻上躺着的人。
此事难办,需得禀明陛下。
但能操作的工夫又是微乎其微的,她必须早做决断。
“来人。”方清露道,“传消息罢,沈太傅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