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事……”秦玅观没说后半句话,只是叹息。
唐笙宽慰她,也像是在宽慰自己:“不会的,沈太傅那样聪慧,不会想不开的。”
秦玅观扶着她起身,立在脚蹋上。唐笙顺势扣好盘扣,整理好她的衣襟。
“一场秋雨一场寒。”唐笙道,“今早的天阴沉沉的,风也大,添上棉服罢。”
秦玅观颔首。
她仍未从沈长卿的死讯中回神,脑海里一直在思索,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唐笙触碰她的动作更轻柔了。
穿好棉制直身袍,唐笙触到了她的手腕,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昨日两回轻捻指尖的动作。
“念珠呢?”她问。
秦玅观回神。
“您的念珠,江皇后留给您的。”唐笙重复道。
“封存立储匣了,本想留给你当个念想的。”秦玅观答。
唐笙怔住了。
秦玅观病重的模样她还未忘却,恍然间她又回到了那种绝望的境地。
“不提这个了。”秦玅观借着立在脚榻上,高上她半头,顺势捏了捏她的面颊,“去给我找二娘的折子,要快。”
唐笙眨眼,忍下心中的酸涩:“我这就去。”
第146章
验尸仵作赶到时,方清露还未从圆凳上起身。
等到仵作查验完沈长卿的眼睛探向颈间时,方清露忽然起身,将人隔到了外边。
“的确是死了?”她说得疑问句,眼神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仵作不敢直视这样大的官,嗫嚅道:“回大人话……死了……”
方清露颔首,那便报给三司的几位大人罢。
“三司的大人们吩咐过,叫小人将罪人沈氏的尸首带回去,小人,小人……”
“陛下尚未下治罪诏旨,何人给她定的罪?”方清露沉声,“至于尸首如何处置,本官会上奏陛下,暂时轮不着他们插嘴。”
仵作携着助手退下了,方清露则坐至榻边,试探起沈长卿的脉搏——她的瞳孔是散了,鼻息也很微弱,但脉搏尚存。
所以,信中描述的是真的,她不知服用了什么,虽然不能十全十美地装作死亡,但也足够证明命不久矣了。
方清露推测,这是中毒了,至于时效如何,沈长卿信上只说愈快愈好。她不敢耽搁,当即叫人抬来棺椁,找可信的人将沈长卿搬出厢房。
做完这些,方清露才有工夫细思利弊。
她愿意相信沈长卿,不代表陛下愿意信她,在得到批复前就一意孤行将她送出去,事后问责起来,过错必须全要她揽下。
若是沈长卿抛出此计仅是为了金蝉脱壳,那么辽东若起乱子,她方清露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方清露越想越觉得自己莽撞了,可她总觉得沈长卿说的都是真的,她该信她,也该助她奋力一搏。
她看向昏黄的天际,估算起夜幕彻底笼罩的时辰,思绪有些乱。
吩咐下去的事,夏属官已安排妥当。方清露被她复命的声音唤醒,凝神道:“尽快办成。”
夏属官唱诺。
“林将军那,有递什么话么?”方清露叫住她。
话音未落,方箬声至。听闻熟悉的声音,方清露眼睫轻颤。
“长姐……”
方箬浅笑着压下佩刀,欠身行礼。
林朝洛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她从方清露手札上略显浮躁的语句中觉察出了异常,但碍于北境吃紧,不得随意脱身,便特地派来同她亲近的人协助办差,好缓解她紧绷的心绪。
“你随我来。”方清露握住她的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