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连溪把骆星当女儿养,外公章嵩看似严肃,不苟言笑,出门回来衣兜里总装着给她的小饼干。
之后骆星的生活趋于安稳,日子平淡,她看似也衣食无忧健康平安地长大了。
她一直留短发,跑得很快,穿梭在街头巷尾时衣角带风。
话不多,喜欢坐角落。
在班上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经常一个人走,不过人缘不差,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成绩也还行,不说特别拔尖,始终处在中上游,没让家长操心过。
她不怕打雷。
不怕黑。
不怕蜘蛛蟑螂。
没什么特别恐惧的东西。
以前恐高,不敢去太高的地方。后来到洛京,跟着江家显他们爬山跳伞,竟也慢慢克服了恐惧。
她的承受阈值似乎天生比别人高,没那么容易受伤。但在对痛苦免疫的同时,也变得没那么容易快乐。
身体里某一部分,好像在小时候已经死掉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晚骆星久违地梦到了从前的事,她刚到孟家不久。
那段时间,章连溪在为婚礼做准备,光试礼服、挑珠宝就耗费不少时间,还有各种琐碎杂事,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骆星有时整天看不到她。
孟家老宅庭院深深,地方大,规矩也多,骆星初来乍到,一切都让她感到束缚和不安。
她常待在自己房间,不怎么出门。
但还是避免不了犯错。
那天吃过晚餐后,她被猫的叫声吸引到了花圃,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被绊倒时压坏了好几枝花。
情急中手肘在地上撑了一下,拧到筋,说不出的痛。
管家闻声而至,骆星爬起来站好,手背在身后,掌心粘黏着梅子色的花汁。
管家没说难听的话,只替她介绍花的品种,多少钱一株的幼苗,花多少钱从原产地空运过来,园丁花多少时间与精力悉心培育。
连串的话让骆星懂了她刚刚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这比挨骂更叫人难受。
骆星有些无措,她马上就要在管家威压的目光中道歉,啪嗒一声,一只足球高高飞跃院墙,掉到草地上。
骆星和管家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一个穿明黄色球衣的男生站在外面,隔着栅栏,视线朝里张望。他冲骆星喊:
“喂!”
“帮我把球扔过来!”
不太礼貌的语气,带着颐指气使的感觉。
骆星并不想搭理他,但又想趁机拉开与管家的距离,借此躲避问责,她走到草坪里捡起了足球。
男生催促骆星快点,身后又过来几个同龄人,显然是他同伴。
那会儿骆星还不会踢足球,只会笨拙地抱着球,往前抛。她刚摔跤的右手还疼,使不上什么力,样子很滑稽。
抛出的球撞到栏杆上,碰壁之后回弹,砸到她自己。
男生们放声嘲笑,管家已经绕到另一侧把院门打开,请他们进来。他管最前面那个男生叫“江少爷”,态度恭敬讨好。
男生拿走了足球,脸上笑容未收,视线从骆星身上掠过。
骆星听见他声音不高不低的嗤笑:
“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