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收敛了谈笑,神情变得拘谨。
骆星循着他们的视线,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向这边走来。
骆星只注意到后面那个格外高的,被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阔颀长,鼻梁上架了副银框眼镜,掩住漆黑眼睫,线条凌厉的面部轮廓被倾泻的白炽灯虚化,如玉般泠然。
从外面进来,携风带雨。
骆星只敢偷看这一眼。
瞬间别开目光,侧过身躲避,快步走开了。
她进了洗手间,迎着灯光看镜子里的人,拆除了繁复的头饰后,随意挽了个低低的马尾,浓厚的舞台妆没有完全卸干净。
脸颊上晕染着粉紫的色块,眼妆斑驳,沙砾般的亮片黏着眼睑下一小片皮肤,擦不干净。
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就现在这张脸,骆星暗暗祈祷,又心怀侥幸,刚才的匆匆一眼应该不至于让江云宪认出她。
这家酒楼的洗手间是男左女右的划分,中间的公共区设置了两排洗手池,靠墙的角落有几个树状圆墩,和两盆用作装饰的圆叶蒲葵。
骆星坐在圆墩上再次检查膝盖,伤势看着比半小时前瘆人。
白皙皮肤被大片淤青覆盖,骨骼支起处透出泛黑的绛紫色,渗出猩红的血点。
骆星叹了口气,拆开药油和棉签的包装。
药油的瓶盖格外难拧,她两根手指被磨得通红。
大力拧开的一瞬,瓶盖飞了出去,棉签从塑料袋口滑落,散了大半,眨眼间遍地狼藉。
手机还凑热闹地嗡嗡响。
骆星顿觉头疼,手忙脚乱地接起这通来自章连溪的电话。
“……是,买药给我了,药油和喷的都有。”
“她说你给钱了,不肯收我的钱。”
“好,嗯,我知道……你别喝太多酒……”
骆星听着电话,低垂的视野中惊现一只男人的手。
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手背皮肤下绷起的青筋和嶙峋的腕骨隐隐透出力道。
他弯腰捡起瓶盖给骆星,骆星下意识张开手掌接着,又见他把那些弄脏的棉签一根根拾起,扔进垃圾桶。
章连溪的电话已经挂断,骆星曲着一条腿,青紫的膝盖裸露在外,像一尊被海浪冲刷的礁石,禁锢在圆墩上动弹不得。
江云宪比她自然。
省略掉寒暄,半蹲在她面前,替她检查膝盖。
“脚踝有没有扭到?”他问。
“没。”
骆星听见自己虚浮的声音,落不到实处。
脚踝被温热的手指握住检查。
骆星的心脏好像被同时攥紧,被烫着一缩。
她那点儿往回撤的力道对江云宪而言,可以忽略不计,他带茧的指腹试探性地按压了几处位置。
“这里有没有受伤?”
“没有。”
这次骆星回答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