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一道血花在程榆关面前绽放。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坠地,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爷爷的声音很冷,像从冰窖里传来的,“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地保护你。榆关,你放心。但这件事,别再追究了。”
程榆关沉默了,她站在原地,依旧抱着她心爱的布娃娃。
过了许久,她才说:“爷爷,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程禀深转过头,冷冷地说道:“你讲。”
他盯着程榆关,眼神像鹰一般锐利,好似要把她剖成几瓣一样。
但程榆关迎着他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脸,说:“斩草,难道不除根吗?”
程禀深怔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孙女。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起来。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冲周边的保镖挥了挥手,说道:“去,把那个女人的儿子丈夫一起杀了,不要留祸患。”
说完,他再次走到程榆关的身边,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榆关,你还真是像你的父亲。”
从那一天起,程榆关再也不是过去的程榆关了,她是程氏家族最有希望的未来继承人。
也是从那一天起,程榆关很清楚地知道,所谓幼稚、情感这些复杂单薄的人类情感,应该是不属于她的。
直到今天,她看到林一秋冒着风雪跑过去、送陌生女孩一块热红薯。在那一刻,她对这人的好奇到了难以附加的境地。
就像。。。。。。一种似乎依赖着别人生存的蝼蚁,也妄图用尽气力地给别人一点微光。这种事情本身,就令人万分好奇。
不过,这应该就是那家伙没用又奇怪的个性吧。
就像在港城那样。
程榆关顺着飘荡的烟圈慢慢向上望去,看到它最终消失在黑夜里。忽然,她笑了笑,说:“走吧。”
夜风依旧在呼啸,车辆慢慢地行驶着。
她少有地没有处理工作,反而将目光放在街景上。远处就有个女孩,站在原地里,惊喜地望着男友手里璀璨的烟花棒。
那一点像闪电一般绚烂又凋落的烟花,慢慢地消弭在这个寒冷的夜里。
但就是这么一点猝然而生的快乐,也足够令那对情侣欣喜、亲昵、拥抱。
好奇怪的人。
今晚的风一定带着某种致幻的药,以至于程榆关居然忍不住去探究这种莫名的情绪。
她难以理解地说:“一个烟花棒而已,这么开心的吗?”
陈满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好也看到这一幕,她的手趴在车窗上,一脸神往地说:“老板,她们大概不是因为烟花而开心吧。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什么事情不开心呢?”
程榆关怔怔地看着陈满,心绪一片空茫。这是她第一次不太理解,陈满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可偏偏这样的时刻,她又很莫名地想起了林一秋,想起那人冷淡的脸,理智又忐忑的神情,温和又克制的笑脸。
在这短短的一瞬,程榆关忽然感到一种如潮水般涌动的心绪。这种异样,让她觉得有些心烦。
她长叹一声,有些烦闷关上车窗,似乎想将一切寒冷和未知的感官关在窗外。
但是此刻,程榆关并不懂,所有如烟花般乍现的心动,就像一粒渴望萌芽的种子,只消偶然地落在心口,就会在某一个瞬间悄然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