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
低磁动听的男声钻入耳内。
吐息温热,落在耳窝,仿佛被无数根轻柔的羽毛扫过,留下久未消去的酥痒之意。
纪知鸢没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
微不可察地将餐椅挪远稍许,她不由地挺直腰背,唇角上扬幅度怎么都压不住。
与先前礼貌疏远的微笑不同,现在是发自内心绽出的浅笑。
或许是得到了大家公认的非常厉害的人的认同,所以自己才这么开心吧。
纪知鸢想。
之后,餐桌间气氛平和,话题不再紧密围绕着齐衍礼和纪知鸢夫妻俩展开,逐渐转移到小辈们的学习生活上。
“小荔,你最近换了个新学校,体验感怎么样?”
“学习氛围很不错,老师对我很关心,同学之间关系和善,唯一的缺点是不适合我。”
“你不喜欢被规矩束缚,向往自由,当然不适合。可世界上哪儿有学校能完全遵从学生的想法和意愿。”
“谁说没有,阿衍的学校不就是?”
“知鸢,你说对不对?”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重新绕回纪知鸢身上。
话音落下,她再次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纪知鸢双手捧着瓷碗,嘴唇微张,正准备喝汤。
忽然迎上众人探究的视线,她无法安然自若地继续喝汤,只得讪讪放下碗。
方才在谈论什么?
好像是齐衍礼的学校?
她连齐衍礼毕业于哪个学校都不知道,更别说评价了。
纪知鸢陡然回神,她好像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了解甚少。
正如醉酒时,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什么老公,分明就是一个被法律允许,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从结婚到现在,她从未想过在齐衍礼身上耗费时间,主动了解他。
反正是塑料婚姻,凑在一块过日子,了解或者不了解对方都不重要。
纪知鸢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人发现她神情的不自然。
午饭过后,有人驱车离开,有人跟在齐衍礼身边谈论公司事务。
和不熟悉的人围坐在一团吃饭,甚至席上长辈居多,纪知鸢切身知道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
见其他人相继迈出齐家老宅大门,她想要离开的意愿到达顶峰。
正欲告诉齐衍礼,她想走了。
转身的脚刚抬了一半,有人在身后呼喊她的名字。
“知鸢呐。”齐老太太出声挽留,“好孩子,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齐家,多留一会儿,过来陪奶奶聊聊天。”
盛情难却,纪知鸢握上那双饱经风霜、褶皱满布,却仍旧坚韧的双手,乖巧地唤了声:“奶奶。”
一只手握着还不够,齐老太太又将另一只手覆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
上下打量了她几秒,面带忧虑地说:“瘦了不少,脸颊上可爱的肉肉都瘦没了,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我一定要叮嘱阿衍,让他好好照顾你,我们齐家可没有把人越养越瘦的道理。”
说着,齐老太太慈爱地轻抚了一下纪知鸢的脸蛋。
纪知鸢笑着摇摇头,“我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工作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反倒是为了生存不得不每天重复自己讨厌的事情,那样才是真正的折磨。”
齐老太太盯着身体半倚靠在后院木门上的齐衍礼,意味深长地点头,“是啊,每天面对自己厌恶的事情最折磨人了。”
纪知鸢恰巧垂眸,并未注意到身旁人意味深长的语气,再次抬头,齐老太太已经收回远眺的目光。
“知鸢,你有在京市举办独奏会的计划吗?”齐老太太适时岔开话题,“奶奶也想去看看我们知鸢在自己所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的样子,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出不了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