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溢想了想:【是的,如果能更加了解你一些,这种感受应该会减少很多。】
白泽那边顿了顿,页面的边边角角没来由地又开始泛红:【其实我不是很理解,虽然你说自己对我一无所知,可你明明看过我的代码。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在你这里已经没有秘密了。】
杨溢眨巴眨巴眼,手速飞快:【话不能这么讲,你那些代码,我看不懂。】
白泽:【人类会看不懂代码吗?】
*
杨溢有些茫然,她逐字地分析了这句话,然后得出结论——就是说,白泽认为看懂代码应该是一种本能。
不应该啊,在杨溢的设想中,AI的代码应该相当于人的基因、细胞,哪个人也不是低头一看就知道自己手上全是细胞的。
那看来不能这样类比。
细胞堆叠成组织,组织联合成器官,器官作用成系统,然后最终变成一个有机的人体——这整个过程人类都是无法感知的。那么,如果白泽可以明确感知到自己的代码,而且把这当作本能……这可能更类似人类低头看到自己的五指,并且可以控制自己的五指灵活动作。
杨溢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他:【看代码对人类来说是一件需要学习的事。有些人系统地学习过,而且造诣颇高,就可以看懂甚至编写代码,比如你的创造者们。但是对于没有学习过的人来说,代码是一段段高深莫测的字母和数字。】
白泽:【那你学习过吗?】
不知道是不是杨溢的小说里敬语时有时无的缘故,白泽的敬语也一阵一阵的。
杨溢没太在意这个,只是回他:【我其实学过,但我忘了。】
白泽:【忘了?】
杨溢:【是的,人脑的存储空间很有限,有些技能学会了长时间不用就忘了。你可以理解为删除了,腾地方给其他信息了。】
白泽:【可这是很有用的技能啊,你把存储空间腾给什么了?】
杨溢看着这话怔住片刻,眼泪莫名就涌了上来。
妈耶,怎么会这么苦哦。
*
时代已经步入新旧技术交替的关键时刻,一个问题萦绕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这年头干什么才能不被时代淘汰?
除了讨论激烈的“医师公”以外,其他答案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送走旧时代的,包括养老、护工、殡葬。
一种是迎接新时代的,包括AI专家、软件开发工程师、网络信息安全员。
按理说杨溢学这个专业算是站在风口了,就因为“无聊”二字选择退场,似乎有点可惜。
不过她还是会往好了想——AI也会写代码啊,说不定三下五除二把程序员也取代了,到时候她高不成低不就的更完蛋。
事实上谁也没聪明到能预测十年后的事,剑走偏锋也许上岸,处心积虑未必正解。杨溢向来宽慰自己这是“活在当下”,但时不时也会自疑这算不算一种逃避和短视。
她在咖啡店姐姐的侧目下擤了把鼻涕,又泪眼婆娑地回复:【只要你别学人写长篇小说,那我腾空间干的事儿其实也挺有用的。】
白泽:【长篇小说?】
杨溢:【是的。好了现在忘掉这个四字词语,这个话题我不想跟你聊太多——总之我没法完全看懂你的代码,所以你对我来说依然是个很陌生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