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这位九叔,年纪轻轻,手腕却比许多四五十岁的人还要硬得多。
平时和风细雨的人,要动真格的时候也从不大吼大叫,却反而让面对他的人战战兢兢,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不怒自威。
秦老爷倒是很想不怕这么个人,但真碰上的时候又做不到,因此每每面对秦宴池的时候,总有种无法言喻的羞耻感。
秦老爷缓了一会儿,才稳住声音应道:“让九叔亲自过来管教,实在是惭愧。我必定管好淮安,不让他去外头丢人现眼。”
这时秦宴池仿佛才察觉似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椅子,说道:“你们父子两个的礼数真该均匀一下,依我看,你也太拘礼了,虽是叔侄,到底年纪在那里,怎么我不叫你坐你就站着?”
之后就手掌平指向那把椅子说道:“快坐吧!”
秦老爷一张脸涨红了,更觉得难堪,坐下之后,反倒不如刚才站着的时候自在。
秦宴池没在大房多留,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连晚饭也没留在府里吃,就离开了。
他走之后,秦老爷便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因为这事,姜辞晚饭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的。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折桂从外头兴冲冲跑回来,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好大的阵仗!老爷在书房砸了好多东西,府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夫人张罗着人去收拾,抬出来的碎瓷片有好几筐呢!有这么一回,那个姓梁的女人可别想进这个门了!连姨太太都做不成!”
姜辞只含着笑不说话。
秦淮安娶不娶姨太太与她什么相干?
就是娶八十个姨太也不关她的事。
要不是这时候结婚制度太乱了,她也不至于还留着这秦家大少奶奶的名头。
说来也是挺无语的,这时候的年轻人结婚,新旧都有,旧派的媒妁之言是正式的婚姻,新派的领证结婚也受到承认。
所以有不少留过洋的男人,往往有两个正式的妻子。
一个是父母安排的旧式婚姻,一个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新派婚姻。
而且法律上,这两种婚姻都是成立的。
姜辞和秦淮安是旧派婚姻,要想离婚,扯的就不是离婚证,而是和离书。
这种古老的离婚方法限制很多,不仅需要夫妻双方同意,还需要双方族老组织谈判、父母签字画押,然后才能送去相关部门盖章。
所以和离根本不是两个人的事。
即便姜辞不在乎什么面子,想要休书,那么也是办不到的。
因为姜辞父母去世,属于“三不去”里的无所归,也就是没娘家可回。
按照旧例,这样的女人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也不能休弃。
而姜辞之所以非要拿到这一纸文书,是因为这时候没有什么夫妻共同财产的说法,一旦和离,她的嫁妆是可以全部带走的。
但如果没离干净……
那这嫁妆就还是夫家的财产。
试问哪个现代女性,能忍受自己的财产归属不明?
所以这和离书,姜辞必须得拿到,否则连挣钱都像是给别人打工。
而且随着异能升级,小块的翡翠已经不能满足姜辞的需求了。
她要赌大翡翠,玉器行就要做大买卖。
总不可能一直在秦家耗着,压着手里的货,迟迟不让资金回笼。
姜辞想到这,眯了眯眼睛,冲折桂招了招手,问道:“老爷有没有提起大少爷?”
“怎么没提起?我听主院的一个丫头说,老爷还冲夫人发火来着,说是不许她再偷偷给大少爷一分生活费,还说明天一早就派人把大少爷绑回来,还要跟全城的饭店、旅馆打招呼,不许他们给大少爷开房间呢!”
折桂说到这,脸上透出喜色,“小姐,只要姑爷天天回家,肯定会慢慢收心的!”
姜辞笑得有一丝古怪,说道:“是吗?”
让他收心办不到,你家小姐倒是很愿意让他铁了心闹得两家不得不和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