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甄华漪站起了身,他也立刻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
他突然间有股冲动,想和甄华漪说上几句话,其实他并没有想好究竟要说点什么。
“二郎?”
太皇太后不解地看向了李重焌,李重焌僵硬地停止了迈步的动作,复又坐了下来,他道:“无事,突然想起府中的事。”
他往甄华漪处看了一眼,却见她站起来是为了和一个姓张的才人敬酒。
甄华漪被人劝了一杯又一杯,她不曾拒绝,直喝得眉眼饧涩,眼尾红软。
李重焌蓦地心底有股淤积之气,她不该是这幅模样。
李重焌很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兄长妃嫔之间的应酬,他没打算直接阻止,正要想个办法做点什么,忽然间,他看到了李元璟看向甄华漪的目光。
这目光让李重焌怔怔半晌。
他又看向甄华漪,却见她眼神缠绵地看向了李元璟。
李重焌回过神,暗笑自己鬼迷心窍。
就算祖母说得没错,她如今的日子不好过,那与他何干。她就算再落魄,也是宫里的贵人,皇帝的妃嫔。
况且,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开始向皇帝邀宠,以她的手段和心机,获宠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现在他的兄长,不就在一直盯着她看么。
李重焌想到这里,莫名有些心浮气躁,他克制住自己没让情绪上脸,他一向将真实的情绪隐在深处,这段时间却经常差点被人看出心思,真是大意。
余光扫到太皇太后看向了他这边,李重焌挂上笑,仰头灌下一杯酒,看着殿中胡姬婆娑身影。
只不过时不时的,他的目光却穿过胡姬身上轻薄的纱衣,看向了对面的甄华漪。
她涨红着一张脸,直红到了耳根,眼神迷离,动作凝滞,她不小心碰倒了酒壶,笨手笨脚地扶起酒壶,酒水却顺势灌进了她的袖中,她想也不想地抽出帕子,卷起了袖口,露出半截凝脂般的手臂往里去揩拭。
她动作一顿,像是忽然间发现她的举止出格,她忙放下袖子,小心看了看,而后露出放心的神色。
她放心得太早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李重焌尽收眼底。
那片皓白被繁复厚重的绸缎遮掩后,李重焌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
耳旁鼓震声起,一声一声扣在李重焌的心脏上,胡姬们裸。露的半片腰身也及不上若隐若现的腕子。
李重焌想到这里猛地惊醒。
他低头看手指捏着的半盏清酒,心中惊疑不定。
“二郎?你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模样?”
太皇太后颇为不放心地看着李重焌,他白皙俊美的面容染着薄红,徒增了一抹旎色。
李重焌强压住喉间的喘。息,带笑道:“祖母放心,孙儿酒量好得很。”
他应付了太皇太后,伸手按住这半盏酒,悄无声息地交给了身后的张得福,吩咐他去查。
李重焌闭上眼,忽然间耳热眼跳。
也许只是酒的问题。
他睁开眼,不去看甄华漪,只去看腰肢柔软的胡姬们,胡姬们羞红了脸,频频暗送秋波,但李重焌却心不在焉。
他又看了甄华漪一眼。
他看到的是甄华漪向他兄长献媚的神色。
他心头煎淹的火气顿消,他本想笑的,却掩藏不住眼底的讥诮。
甄华漪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回望了他一眼。
她眼眸似含着露水,目光甫一接触,她瑟缩着身子,重重颤了一下。
鼓声密集起来,李重焌心跳也如擂鼓。
他暗暗握住手指上的青玉扳指,手指有了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