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华漪见李重焌一言不发,黑黢黢的眸子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瞧,不由得有点毛骨悚然。
为了按捺克服住胆怯,她反而上前了一步。
但强压的胆怯到底是表现了出来,恰巧脚边有一枚小石子,踩过的当口,她不知是被绊倒抑或只是腿软,她往前一趔趄,直直地扑进了李重焌的怀里。
她为了遮掩身段,平日里总是裹着布条,不碰的时候都涨得发疼,更别提这时候软软地撞上了李重焌的胸膛,她忍不住疼得“嘶”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听见头顶的一道闷哼。
甄华漪脸红欲滴血,她从未想过用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来招惹李重焌,她知道李重焌不近女色,或许于那种事上甚为冷淡。
她也知道招惹李重焌有多危险,皇帝的胞弟,权势赫赫的亲王,一不小心她就会把自己玩死,因此她不会轻易以身体为诱落下把柄。
她不想李重焌就此看轻了她,于是忍着羞赧,支吾说道:“我不是有意。”
她想要站直起身,却发现大约扭到了脚脖子,她只感到了抽抽的疼,一时间却动弹不得。
清寒柏子香灌进了甄华漪的鼻中,她霎时间有些晕头转向,这时她察觉到李重焌垂下了头。
男子的气息愈发明晰起来,甄华漪心口砰砰直跳,僵直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
他几乎贴着她的面颊,声音模糊难辨:“用了什么香?”
甄华漪结结巴巴说道:“不曾、不曾用香。”
李重焌用手指夹起她的袖笼,他低头凑了过去,他的面孔贴着她皙白的腕子,肌肤相贴时,炎炎热意传了过来,甄华漪忍不住浑身轻颤。
李重焌细细地嗅,说道:“说谎。”
他笑道:“是上回的香。”
甄华漪不明白李重焌的上回是指什么时候,或许是画观音像的那回,但她素日里并不用香料,但她无法开口告诉李重焌,他现在嗅到的是她自己的味道。
当然,这些都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李重焌究竟是怎么了。
甄华漪这才发觉,他身上那种世家公子的风度是浮在表面的,他骨子里依旧带着边塞武人那种粗糙作风。
甄华漪没有思量心底的一丝涟漪,她面上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脑子里已经响起了锐利的尖叫,这太皇太后的万寿殿里,皇帝才离开片刻说不定还会去而后返,这里人多口杂。
若是被撞见了,就真的说不清了。
甄华漪无法弄清目前的状况,但她依旧觉得,在李重焌面前保持矜持要好一些,毕竟他们身份尴尬。
她勉力发出声音:“殿下,放开我。”
李重焌隔着袖笼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含混:“甄宝林想清楚了?”
他的手劲渐松,甄华漪霎时间领悟了李重焌的意思,她不知为何今日引得他难以自持,但若现在拒绝了他,下回再没有机会。
李重焌松开了手,灼热的温度渐渐抽离,甄华漪心中若有所失,她仰着头看李重焌。
她心中摇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软着身子依依地将手腕贴在李重焌脸上。
李重焌偶一抬眸,沉沉地看着她,而后重新捉住了她的手腕,隔着袖子顺着她的小臂缓缓朝上,托起她的手肘,却还没有停下。
甄华漪蹙着眉咬着唇,随着他的触碰而瑟瑟发抖,几息的时间被拖得仿佛无限长,每一丝一毫的感受都分外明晰。
甄华漪眼眸湿润地看着李重焌,看他眉眼沉静,神色认真,仿佛他的手指真的只是为了探寻她身上的一缕香。
他的手指往上游移,勾住了她的衣襟,没有丝毫停顿就这样往里探去……
甄华漪瞬间面色涨红,但她没有出言拒绝,而是难以承受般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有声极轻的笑:
“甄宝林,胆子当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