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她碰到过两个大恩人,一是竭尽全力护她平安的林妈妈,二就是让她受教育的董老师。
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她们两个早早就死了。
在这个世上,和林西月稍微还有点关联的,就只剩董灏一个。
董老师临终前,一直拉着他们两个的手,对西月说照顾好他。
林西月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的,您放心好了。”
来之前,她给董灏打过电话,得知他今天上晚班,正在打扫停车场。
林西月径直往地下车库去,她到的时候,负责人正在高声责骂董灏。
那个人刻薄地说:“看你摇头晃脑的,做起事来手脚又慢,半天才拖这么一点地,如果不是二小姐介绍,集团根本不会要你,自己还不好好表现!”
董灏比她小一岁,是个行动不便的脑瘫儿,他爸爸很早就抛弃了他们母子,他说话时,头总是扭向一边,四肢极其不协调。
勉强读完初中以后,小灏就没再上学了,被同学嘲笑了这么多年,他早没了去学校的信心,况且智力也跟不上。
林西月气得捏紧了拳头。
她紧走几步过去,先礼后兵地说:“您好,请问我弟弟是做错了什么吗?”
负责的女人上下瞄着她,没好气地回:“半个小时了,一小块区域都没清洁完,难道他还做对了?”
林西月环顾了一眼四周,声气和缓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小灏没有翘班,还拿着拖把在打扫,只是动作慢了一点,但这也保证了质量不是吗?赵董事长的书房里都挂着欲速则不达,您没必要这样凶他。”
那个女人愣了愣。
这小姑娘和赵董的关系这么近,能进她书房,还能和她老人家说上几句话呢?
难怪能让赵家二小姐塞个脑瘫到集团来上班。
她立马又换了副嘴脸:“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弟弟,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林西月也笑,把手上提着的一箱水果给了她,“给您买了一点东西,以后小灏还要您多关照。”
女人哎了两声:“谢谢,我会的,我会的。”
说完,她就提着意外之财走了。
林西月从董灏手里拿过拖把:“你去那边坐会儿,我替你打扫。”
董灏知道拗不过姐姐,每次她来了,总要帮自己做这做那的。
他靠着四方的墙柱坐下来,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
董灏含糊不清地说:“姐,你不该给她水果的,我们留着吃多好。”
“没办法,你还要在她手底下做事,我们只能低头,想吃我一会儿再给你买。”
过了两三分钟,董灏又好奇地问:“姐,赵董书房里真挂着那副字啊?”
说到这里,林西月直起腰,忍不住笑了:“我瞎编的,她的书房那么容易就叫我进去了?顶多待在佛堂。我不过是搬赵董事长出来吓她。”
董灏也歪着脖子笑。
在他心里,姐姐是最聪明的女孩子,读书厉害,脑子转得快。
不远处,敞篷跑车里有人淡淡地嗤了声。
只不过停车场太大,这点响动像郑云州指间的红星一样,轻飘飘地掸落在地面。
他回了一趟家后,换了身衣服又来了集团。
下车前点的烟没抽完,郑云州就在车上多待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也有戏看,唱主角儿的还是一个在他面前装唯唯诺诺的小哑巴。
看来她不但会说话,会耍狐假虎威的鬼把戏唬人,声音还很好听呢,语调起伏有致的,清脆柔软,像茂林里潺潺而过的蜿蜒浅溪,叮咚作响。
他掐灭烟时,被腾起的白雾缭得皱了下眉,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