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
当然是谈离婚的事。
夏冬意没有如实把心里话说出口,因为现在的气氛很紧张。
傅亭斯嗓音压得很低,虽然她没有看他,却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下降的气压像十二月的寒冷季节。
她不会不知道,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反问。
他们心知肚明。
也已经无数次因为这个问题,气氛的凝固而使对话无法进行下去。
固然,夏冬意有无数种办法,巧妙地化解当下的气氛。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逃避的一种手段,是他们都不想见到的结果。
现在,她只想找到解决途径,再或者,退一步来说,稳定傅亭斯的情绪,然后到时候等母亲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她发现,以她自己的能力,想通过和平谈判结束现状,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夏冬意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反而他的反问:“你说什么?”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信的小心翼翼。
傅亭斯没有接话,扫了眼周围的路况,前面不远左拐有个路口,那条小巷子里应该可以停车。
他指了指,像是随口一说:“把车停那里去,先把晚饭吃了。”
夏冬意有点没听明白,反应了两秒,他的意思是让她先吃饭,其余的事情到时再说。她吃不吃饭倒是其次,现在也不是很饿,想到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和流着的血,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还是不免心有余悸。
夏冬意很执着:“没事,我不饿。”
“一会儿面坨了。”
夏冬意只好把方向盘往左边一打,在一处林荫下停了车,把面吃完后,打包整理好,下车把垃圾扔掉,重新出发。
她吃饭的时候,傅停斯仰靠着睡觉,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余的话。
这条小巷很幽静,暖光下绿意葱茏,春意浓郁。夏冬意拎着打包袋走到路旁的垃圾桶扔垃圾,一路过去,踩着零碎的灯影,突然发现,这样宁静温暖的夜晚是她平时很少注意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很寻常发生的事情,也许生命美就美在,发生在这一切看似寻常却不寻常的每个当下。
她惊讶于这一刻的发现和感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带给了她不一样的触动,让她慢慢地注意到很多被自己忽视掉的角落。
她也忽然之间的想到,刚刚在车上,对傅亭斯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有点太不顾他的感受了?或许她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受,觉得这是实话,但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感受。
从始至终,她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在乎和尊重过付亭斯。会认为他的陪伴是理所当然,他对她的好是明明应该,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或者说也从不觉得需要担心,有一天她会失去他。
失去傅亭斯?
这可能吗?
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
夏冬意倏然停住了往回走的脚步。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好像傅亭斯永远都会在那里,他不可能会离开她。又或者说,她曾经也担心过,但当这一切没有发生的时候,谁都不会觉得它会发生在自己面前,直到它真正的发生的时候。
那假如说,妈妈真的说服了他,他也真的同意离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也会结束呢?
夏冬意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也意识到了她那可怕的占有欲。